可抵擋羽箭遠距離攢射的皮甲如同敗絮般被切出了條尺餘長的口子,血呼地一下噴射出來。百夫長朝魯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扔下彎刀,伸手去捂傷口,卻看到血越湧越急,頃刻間已經染紅了整匹戰馬。

朝魯心裏感到一陣輕鬆,身體暖洋洋的,整個人都飄了起來,飄了到天空中。周圍的水泊、荒野刹那間變成了草場和泡子(湖),無數隻潔白的綿羊在草海中遊蕩。

他的身體落下了馬背,幾十匹戰馬疾馳而過,將他的血肉踩進了泥土。

無名小山坡上,破虜軍鐵騎就像突然爆發的洪水般,席卷對手,橫掃麵前一切活物。同樣是五個千人隊組成的蒙古武士漸漸變成一塊塊洪水中滾動的石頭,變成洪水中的浮木,變成枯枝敗葉,變成塵沙,沉沒到水下。

五個蒙古千人隊轉眼之間就崩潰了,武士們打了半輩子仗,從來沒遇到過敢於和自己在馬背上對攻的宋軍,也沒想到過,騎兵和步兵之間還有這種詭異的配合。更沒想到的是,敵軍手中那看似窄而薄的馬刀,居然有如此大的攻擊力。

那種比劍還窄的馬刀的確不適合用來硬砍,但配合上戰馬的速度,就是一架收割生命的巨鐮。隻要被它碰上,就能割出一條尺餘長的大口子,再厚的皮甲也擋不住。受了傷的人幾乎沒機會感到疼痛,全身的血就會從傷口中流幹。

破虜軍鐵騎揮刃,切、削、抽,肆無忌憚地分割,屠戮著敵軍。根本不在乎正北方,有一個萬人隊在快速朝自己靠近。

擔任迂回攻擊的老將塔賴被徹底激怒了,族人在破虜軍刀下哀告、翻滾的景象,讓他失去了一名武將應有的冷靜。瘋狂地揮舞著令旗,他命令自己的萬人隊全軍押上。

“把南蠻子殺死,衝上去,一個不要留!”搭賴怒吼著,就像一頭被人捅爛了腸子的狗熊般瘋狂。

蒙古鐵騎不可戰勝,行伍幾十年,他還從來沒見過蒙古軍在自己麵前,被人向砧板上的黏魚一樣屠殺。萬餘蒙古騎兵衝向破虜軍騎兵的最後一道屏障,野樹林。稀疏的樹木無法遲緩騎兵的腳步,那些急紅了眼的蒙古武士越衝越快,越衝越快。

馬蹄聲如悶雷,由遠而進。大地在顫抖,樹木、稗草,如遭遇了暴風雨般來回搖擺。

破虜軍鐵騎絲毫不為蒙古軍的聲威所動,繼續有條不紊地,對已成潰軍的孟和殘部進行屠殺。步兵戰壕內,火槍手們跳出來,收槍,整理好子彈火藥,跑向自己的戰馬。

“加速,別讓他們逃了!”遠處,塔賴怒吼著,他終於明白了破虜軍是用了什麼“卑鄙”手段,一口吃掉了與自己數量幾乎相等的蒙古騎兵。

“嗚哦――嗚哦――-!”蒙古武士放聲長號。胯下戰馬四蹄騰空,將速度加到了極限。

突然,衝在最前方的幾個蒙古武士不再呼喝。他們的身體停了停,然後繼續向前。頭顱和半截脖子卻飛了起來,竄向了半空中。

十幾個蒙古武士被同時割去了頭顱,半空中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刀,殘忍地收割著生命。

沒有頭的屍體狂奔二十餘步方才倒下。後繼的騎兵弄不清前方的情況,拚命勒住戰馬,戰馬卻無法在刹那間停下來,嘶鳴著,載著他們衝向死亡。

有人衝到同樣的位置,被割掉了頭顱,有人卻僥幸衝過了樹林。有人跳下了戰馬,逃避死神之手的撫摸,卻被自己的同伴用馬蹄活活踏死。

前仆後繼,上百名武士死於非命,騎兵隊的速度才稍微遲緩了下來。

正前方沒有敵人,各處的無頭屍體加起來有幾十具,蒙古馬在地麵上不安地打著響鼻,馬背上的騎兵蒼白著臉,望著眼前的詭異現象,一股寒意從頭頂直衝腳下。

“鬼!”有人恐慌地捂住胸口。南來前,在喇嘛哪裏求來的護身符依然在,卻沒給大夥提供任何保佑。

難道,連長生天也厭倦了殺戮,不肯再保佑蒙古人了麼?

樹林嘩嘩啦啦地響著,沒有風,樹木卻像被暴風卷過般,來回亂搖。終於,有一棵碗口粗的小樹耐不住振動,咯嚓一聲斷了。上半截樹幹飛出老遠,卻像被人拉了一把,又飛了回來,砸向蒙古武士。

武士們本能地躲向兩邊,殺人,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可怕。但與神鬼作戰,沒有能提得起勇氣。

塔賴縱馬上前,一刀飛來的樹幹砍斷。半截樹幹失去動力,砸傷了幾個武士後,落到人群中,餘下的尺把長樹幹,卻又倒著飛了回去,盤旋了樹圈,“啪”地一聲掉在地下。

說時遲,那時快,樹林外,突然湧起數百名破虜軍士兵,端起鋼弩,就是一通亂射。驚魂未定的蒙古軍促不及防,陣腳大亂。

已經衝過樹林的蒙古武士立刻成了箭下亡魂,破虜軍弩兵再此已經埋伏了很久,落單的他們是最佳射擊對象。

沒等塔賴作出任何反應,幾十顆手雷冒著煙,扔到停滯的馬隊中,蒙古軍大驚,互相推搡,卻無處閃避。過於密集的隊形讓手雷發揮了最大威力,一瞬間,幾百名武士受傷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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