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丞相欲殺何人?”聽到伯顏的話,張宗演的麵色瞬間變了變,強壓住發自內心深處的慌亂問道。

以伯顏目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實力,還需要他與李儒幫忙來殺的人,恐怕力量也不會小。放在三年前,他還敢拍著胸脯應承此事,那時天師教在各地信徒眾多,其中亦不乏身懷絕技的豪俠。但自從天師教協助北元刺殺文天祥的陰謀敗露後,很多信徒都為此深感不齒,一些勇武之人甚至憤而退教。以此時天師教的日漸衰微的形勢,自保都很困難,更甭說出麵為伯顏殺人了。

“什麼狗屁天師,不過是江湖騙子一個。”看到張宗演失態的表現,伯顏心中不僅感到有些失望。

那張宗演雖然懦弱,卻有一身家傳的招搖撞騙絕活,察言觀色能力幾乎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見伯顏麵色有變,知道自己的老底被人看穿了,臉一紅,訕訕地笑了笑,又補充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丞相交托之事,貧道自然要打聽清楚些才好做準備。否則一擊不中,讓敵手心生了戒備,反而會平添許多麻煩。”

“伯顏大人恐怕用的不是我等匹夫之勇!”念在同族的情麵上,李儒不忍看張天師繼續丟醜,笑著插了一句。

“這又怎是匹夫之勇,鏟奸除惡,乃你我責無旁貸之事!”張天師顯然領會錯了李儒的意思,紅著脖子分辯。

李儒笑了笑,不與這個草包鬥口。將目光竟自轉向伯顏,迎著對方的眼神說道:“若是可以勇力斬殺之人,丞相遣一將擒而殺之,又何須我等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若是達官顯貴,丞相盡管修書一封,陛下必為丞相殺之,也不勞我等動手!若卑職所猜不錯的話,此人在南,而不在北吧!”

“然也,治亭深知我心!”伯顏大笑著回答。能憑三言兩語推測出自己心中所想,李儒的能力可比張天師這個草包強得太多了。

“放眼江南,值得丞相用計殺之的人,恐怕隻有一個!”李儒聽出伯顏話中的讚許,拱拱手,補充道。

“正是,本帥此番南下,本欲與達春彙合,一戰而定江南。怎奈此刻戰機已逝,為了讓天下百姓早日得到休養,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了!”伯顏點點頭,帶著幾分惋惜的表情說道。

既然已經錯過了與達春彙合的時間,蒙古軍就需要重新尋找有利戰機。破虜軍不是新附軍,不會一觸即潰。從達春等人的前車之鑒上看,一味求勝於戰場並不是個好計策。

“隻怕此人無罪,我等無從下手?”李儒想了想,回答。此刻他與伯顏二人已經完全把張天師曬到了一邊上,好像根本已經忘記了天師的存在。三十六代天師幾次欲插言,卻弄不明白伯顏和李儒說的到底是誰。隻好作出高深莫測的神態來在一邊聽著,好像他已經完全弄明白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是啊,此人無罪。但治亭可知昔日嶽武穆犯了什麼大罪,大宋君臣非欲斬之而後快?”伯顏大笑著問,下巴上的白須亂顫,仿佛突然聽見了一個好聽的笑話般。

李儒愣了愣,旋即明白了伯顏的意思。拱手應道:“丞相所言極是,所謂功到雄奇即是罪。今日之事,正當此言!”

“丞相可是欲除掉文賊!”聽了半晌,張天師終於明白過些味道來,猶豫著問。

“正是,天師可願為朝廷出力?”伯顏點點頭,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張宗演,笑問。

張天師被他看得一陣頭皮發緊,回答起來立刻有些結巴:“貧道,貧道自當,自當盡力。隻是,隻是……”他想事先向達春說明,自己不擅長格鬥之術。但又不想一天之內被人瞧不起兩回,支吾了幾聲後,再沒了下文。

“丞相乃胸懷天下之人,又怎會用我等匹夫之勇。士大夫殺人,豈需用刀!”李儒及時地站了起來,借躬身施禮之機,替張天師解開眼前麵臨的尷尬。“丞相但有所命,我等誓死相從!”

“龍虎山誓死,誓死相從!”張天師學著李儒的樣子,站起來答應。心中卻僅不住在想:“讓那個山頭陪你吧,若是過於冒險,貧道才不陪你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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