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顏在等待機會,等咱們的破綻。也許是用兵上的,也許是其他方麵!”文天祥再次看了看宋清濁和曾寰等人的推算結果,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陳龍複、劉子俊等人相視苦笑。他們難得意見能統一到一起。在他們眼裏,大都督府目前的疏漏太多了,前一階段快速擴張的惡果已經開始顯現。軍隊編製混亂、士兵訓練程度下降、物資供應不足,小皇帝在身後不安分,無論從哪一塊下手,敵人都能捅出一個大窟窿來。

“大元的疏漏恐怕不比咱們小,既然伯顏想尋找機會麼,咱們就先想辦法捅他,讓他等不及時機成熟,就不得不搶先動手!”就在眾人覺得為難的時候,杜規眯縫著小眼睛,走到了眾人麵前。

軍務方麵,本來他不該插手。但這種戰前會議,負責補給供應的戶部卻有列席的資格。聽了杜規的話,眾人都是一愣,參謀長曾寰想了想,率先問道:“杜大人有什麼辦法不妨直說,大夥一同參考,說不定能找出一個破敵之策來!”

“打仗的事情呢,咱不懂。但這好比做買賣,他成心漫天要價,咱也得著地還錢是不是。既然諸位大人認為,伯顏打得如意算盤是找尋咱們的破綻。咱們就先給他來一家夥,讓他的自顧不暇。所以呢,我的辦法就是,讓忽必烈的朝廷先亂起來,伯顏的屁股著了火,心裏肯定也跟著犯迷糊了!”杜規笑嗬嗬的說道。他天生一幅笑模樣,喜悅中透著鎮定,仿佛舉手之間就可以退去幾十萬大軍般。

大夥都被他繞糊塗了,與大宋相比,北元的最大的優勢在於他們有一個大局觀極強,殘暴但英明雄武的領軍人物,忽必烈。而大宋方麵,皇室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在不遺餘力地拖大夥後腿。如果杜規真的能讓忽必烈在關鍵時刻犯下錯誤,那麼,無論伯顏如何出奇招,雙方在沙場之外,都算戰了個平手。

“子矩,把你的辦法說來聽聽!”文天祥以鼓勵的口吻問道。

“其實也簡單,咱們手裏不是有很多交鈔麼,把幾千萬貫用各種辦法在大都附近散發出去。然後讓忽必烈知道盧世榮一直在貪汙他的錢,我想,忽必烈再英明,也受不了交鈔如紙的窘迫!”杜規慢吞吞地,說出了一個妙計。

在破虜軍起家之初,為了獲得物資給養曾偽造了很多大元交鈔。後來因交鈔的過分貶值,南方民間拒絕接受,所以慢慢減少了其使用範圍。如今在北方,特別是大都附近,忽必烈朝廷依然用強力維持著交鈔的通行。但其麵值已經貶了三十餘倍,為了維持北方朝廷的開支,掌管戶部盧世榮等人甚至印發了百貫、五百貫麵值的巨鈔來掠奪民間財富。

如果此刻突然有幾千萬計算的交鈔出現在大都附近百姓手中,即便不懂得度支之術,眾參謀也知道北元朝廷立刻要陷入交鈔如紙的尷尬境地。忽必烈君臣沒了錢花,自然會責怪掌管戶部的盧世榮,而盧世榮是漢臣葉李親自推薦接替阿合馬的“能員”,很多蒙古係和色目係大臣,包括太子真金等人都看他不順眼。屆時,隻要有人把盧世榮貪汙的證據送到幾個以“清廉著稱”的蒙古大臣手裏,漢係、蒙古係和色目係諸臣肯定又會借機開始新一輪傾軋。

“立刻把封存的所有交鈔交給鹽幫運到北方。通知科學院,抓緊時間再造一批,麵值以一貫、兩貫為主。子敬,你通知北方情報統領,圍繞這個計劃展開行動!”文天祥果斷地命令道。

攻城掠地是元軍所長,但經濟世務,卻是大都督府的強項。戰爭的勝負未必隻取決與疆場,既然伯顏有心尋大都督府的破綻,大都督府何必不先北元君臣手忙腳亂一番?

半個時辰後,領到任務的參謀們陸續離開,分頭去細化各項任務。文天祥、劉子俊、陳子敬、陳龍複等幾個大都督府的核心人物,相跟著走出,來到文天祥日常處理公務的書房內。

“我認為伯顏打著讓咱大宋內亂的主意!”劉子俊看了看眾人,從貼身衣袋中拿出了一份重要情報。“據監察院的眼線彙報,萬歲最近接著裁減皇宮用度為名,把苗春將軍派給他的侍衛大部分退給了教導旅。餘下的十幾個,也派到了宮牆外圍擔任護衛,不再準許靠近他的書房、寢宮等重要場所!”

“萬歲長大了!”陳龍複長歎了一聲,說道。這是他一直不願意看到的情況,聰明的趙昺一天天長大,一天天發現眼下的皇帝和曆代先皇在權力上的差距。作為一個自幼被大臣們寄以厚望的“明君”,他不可能會忍受大權旁落的情況。

“萬歲長大了,可有人快六十歲了,還是沒長大。吃了多少次虧,還把國家的期望寄托在小孩子身上!”劉子俊冷笑了幾聲,又拿出另一份情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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