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立了大功,本帥會行文兵部,讓陛下重賞你的功勞!”聽諸將議論了一會兒後,伯顏叫過哈達來,大聲許諾。

哈達臉上再無愧色,顧盼之間雙目生威,衝伯顏施了個蒙古禮後,大聲回答:“末將不敢居功,願大帥將此物展示給全軍,告訴大夥宋人不過是憑器械之利,沒什麼了不起。我蒙古兒郎一定能攻下奉新,以宋人腦汁洗雪今日之恥!”

“把此物拿去,掛在你的大營門口,本帥命各路人馬輪番去你處觀看!”伯顏大笑著命令。眼前這個低級將領哈達雖然功利心稍重,但提的建議卻有可取之處。大敗之後,三軍士氣低落。把傳說中的“妖物”展示給大夥看,剛好可以消除將士們的畏懼之心。

“大帥,此舉,末將以為,此舉有些不妥!”上萬戶火者不花前行幾步,攔住了拿著火槍正準備向外走的哈達。

“有何不妥?”沒等伯顏說話,哈達不顧身份地反問。把鐵炮懸掛在自己營門口,是件難得的榮耀。從此以後,三軍上下將無人不知哈達將軍之名。火者不花這老家夥出言阻攔,肯定是存了私心不想讓後進出頭!

“哈達將軍稍安勿燥,老哥哥今年快六十了,該爭的名早爭過了!”火者不花一語戳破哈達的小心思,轉過頭來麵對伯顏,鄭重地建議:“三軍將士見到鐵炮,雖然可令妖法之說不攻自破。可對於此物,我軍並無破解之法,大夥猛然見了,未必不生畏懼之心!”

“但去掛了無妨!”伯顏揮了揮手,示意哈達可以繼續安排人手執行自己的任務。然後坐直身軀,對著眾人說道:“此戰,乃元宋兩國之力相較量。既為國戰,成敗豈是一、兩件旁門兵器所能決定?況且此物既然與火炮道理相同,臨戰之時,必然隻有一發機會。我大元君臣和睦、將士忠勇,國運昌盛,臨戰時隻要不為其聲勢所蒙蔽,一發之後,勇士早已衝上去砍了對麵宋軍的腦袋,焉能讓他裝填兩次!”

“願隨大帥早日踏平殘宋”眾將皆被伯顏的話挑起了鬥誌,轟然以應。見聞廣博的大帥說得明白,鐵炮雖利,臨戰不過一發,而大元可戰之兵何止百萬。

己方還有一個優勢伯顏沒強調,但所有將領都明白。江南西路的破虜軍兵甲犀利,人馬卻不過三萬之數。而南下的蒙古鐵騎有二十萬,三萬人倒於鐵炮之下,剩下的十七萬肯定能衝到對方近前。

如是想著,眾人熱血漸漸沸騰起來。有人立刻開始大聲嚷嚷,要求出兵給畢力格報仇,有人則建議伯顏收攏兵馬,不惜任何代價,哪怕是用新附軍的屍體堆,也要把奉新城填平了。隻有幾個老成持重的將領沒說話,站在一邊,靜靜地等著聽伯顏下一步安排。

“如此精妙的布置,城中指揮者肯定不是鄒洬,你等衝上去,正遂了他的意!”伯顏擺了擺手,製止了眾將的喧鬧。從潰兵們嘴裏所說的戰場細況上分析,此戰敵軍布置得非常巧妙。先故意示弱,放一部分大元將士攻上城頭;然後出其不意地動用大量火炮、手雷和鐵炮給予當頭猛擊;接著出動騎兵衝擊,配合城頭上的鐵炮手(火槍手)將攻城部隊擊潰;然後快速轉入反擊,充分利用騎兵的速度和潰兵的反向破壞力……如是種種,可謂一環套著一環,環環要人性命。這樣的狠辣招術不似鄒洬的風格,鄒洬排兵布陣中規中矩,不給對手留下可乘之機,也斷不會玩出如此花樣來。

聯想到南方送來的情報,這次戰鬥幕後指揮者的姓名也就呼之欲出了。伯顏很興奮,慶幸自己又遇到了一個值得較量的對手。國與國之間的戰鬥,如果總像上次南下時一樣,對手稍經接觸,或潰或降,那就沒意思透頂了。

想到這,伯顏大聲命令:“傳令三軍,這次戰敗過錯在畢力格一人,所有陣亡者皆加倍撫恤,生前職位允許子侄承襲。潰敗士兵皆免於追究,輕傷者去老營領藥,重傷者著隨軍醫官和薩滿全力施救。至於逃回來的將軍,哼哼!”伯顏鼻孔裏發出一聲冷笑,“百夫人長貶為士兵,去苦囚營做滿三個月後再放出。職位在千戶以上者,無論蒙古人、漢人還是其他,全部砍了,首級號令三軍!”

“是!”門外有人答應一聲,自下去準備。帳中將士一片凜然,誰也沒想到向來對部屬和藹的伯顏突然間下了這麼重的手。剛剛轉回來的下萬戶哈達嚇得小臉煞白,頃刻間心中所有得意煙消雲散。

“傳令漢軍、探馬赤軍、新附軍,立刻拔營後撤,返回襄樊修整!”伯顏頓了頓,命令再次出人意料。“傳令格根,停止事先安排的,對虎跳峽的偷襲,讓他接到命令後火速把人馬撤回來。其餘將士,從今日起枕戈待旦,隨時準備出擊!”

“是!”十幾顆中級將領的首級前,三軍肅然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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