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以後想成為怎樣的人?”

女子溫暖的手撫摸著趴在自己大腿上朝著自己笑的小女孩的頭發。

“唔嗯~……”

小女孩、霜月抬起深黑色的眸子,向著那個想不起麵容的女子笑道:“霜月想成為媽媽這樣的人!”

於是,聞言的女子停下了撫摸小女孩頭發的動作,輕笑起來。

“為什麼?成為爸爸那樣的人不好嗎?大家不是都說霜月更像爸爸嗎?”

“還是說霜月不喜歡爸爸?”

一身和服打扮的男子逆著光走了過來。看到那個男子,霜月立刻從女子的腿上爬起,快步跑向了男子。

“爸爸~!”

雙手抱起迎向自己的女兒,男子把霜月高高的抱起,轉了一圈後故意裝出一副悲傷的模樣問:“霜月真的討厭爸爸?不願意變成爸爸這樣的人?”

“才不是呢!霜月喜歡爸爸!但是霜月也喜歡媽媽!因為霜月的媽媽很聰明、懂很多的事情!爸爸還說過媽媽是你見過的最賢惠的女性!還有啊、還有啊!客人們也都說媽媽漂亮的像天女一樣!”

大眼睛裏倒映出羞澀低頭的女子以及愛憐的望向女子的男子,小小的霜月大聲的說著。

“霜月想像媽媽這樣被人喜歡!所以霜月想變成媽媽這樣的人!”

霜月睜開了眼睛。

“……”

按住自己隱隱作痛的頭部,做了一個久遠的夢的霜月從醫院的病床上坐起。

霜月被送到醫院是兩天前的事情。那天霜月挨了繼母的一巴掌,繼而後腦撞到了榻榻米上。看著地板上的霜月一動不動,叫罵著“不要裝死!給我起來!”的繼母最終因為害怕鬧出人命而打了急救電話。

昨天下午,霜月才在熟悉的醫院裏醒來。原來是負責為霜月進行急救的醫生在為霜月診療的時候發現霜月腦內有腫瘤,打電話問霜月的家人霜月有沒有過往病史和治療記錄後。霜月的繼母大發雷霆的吼著“那種我才不知道啊!”後掛了一聲的電話。霜月同父異母的弟弟則是在母親怒氣衝衝的離開後把電話撥回給了醫生。喜歡亂翻姐姐東西的優鬥看過姐姐書包裏放著裝有病曆本的筆袋。所以他按照醫生的指示拿著那個筆袋跑到了醫院。

“霜月……老姐!不要死!!”

平時總是對霜月大呼小叫、隨意使喚的熊孩子被臉色蒼白、怎麼喊都喊不醒的姐姐給嚇到了。從小被人當成小祖宗供著的他在霜月的病床前哭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他喜歡欺負姐姐是沒錯,但他從來沒想過要讓一起長大的姐姐去死。

因為拿到了霜月的病曆本,急救醫生很快弄清了霜月的病情狀況。在做好應有的處理措施之後,這個醫生幫著霜月那隻有七歲的弟弟給姐姐轉了院。

此後優鬥很快被霜月那發現兒子忽然不見了的繼母給帶走。不知道弟弟為自己做的事,以為自己又是偶然被送到這家醫院來的霜月很快被醫生告知因為她的腦腫瘤有擴大的趨勢。再加上霜月這次撞到了頭,撞擊可能會對霜月的腦腫瘤產生不良影響,她近期之內需要進行開顱手術,否則性命堪憂。

(說的好像手術中就不“性命堪憂”一樣。)

把病號服扔在床上,霜月穿起了被送到醫院裏時穿的私服。那是洗得發白的襯衫以及樣式土到不能再土的及膝百褶裙。

被醫生告知應“絕對靜養”的霜月溜出了醫院。她需要拿到母親留給自己的遺物、本來是母親要在自己二十歲生日的時候交給自己、給自己做嫁妝的存款才能付清醫藥費。以往霜月也都是這麼來付清醫藥費的。因此銀行卡上的存款已經不多了。

況且——

(還來得及、還可以——)

醒來後發現醫生和護士都因為科室裏被送來了大量的病人而忙的團團轉。沒有人注意到偷偷開溜的霜月。

雖然霜月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想著“太幸運了!”這種事情像是覺得有人被送到醫院裏來真是太好了一樣,但是霜月還是忍不住覺得自己很幸運。

出了醫院就往全中聯賽的會場而去,霜月想至少有一件事情自己要在死前做完。

(我……)

悶躁的風帶不來涼爽。汗液濡濕衣服的討厭感覺正在無時無刻的侵襲著霜月。

(隻有這件事情——)

明明頭暈目眩、耳鳴不止的同時還感覺惡心想吐。霜月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理由像現在這麼堅持。僅僅隻是為了那麼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

“哈啊……哈啊……”

花了多少時間自己才從醫院來到全中聯賽的會場霜月已經不知道了。她知道的隻有她以為會在中途就撐不下去的這個身體還在行走,還能向前行走。

(大概、不,是一定很狼狽吧。)

從會場門口走出的路人甲們紛紛對霜月側目。然而看著近在眼前的體育館,什麼都思考不了的霜月還是直起了背,在人潮中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