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是在“老地方”找到黑子的。
那是以前霜月經常和黑子一起吃午飯的地方。是學校中庭某個有著長椅的角落——雖然霜月和黑子都更喜歡在天台吃午飯,但是天氣開始轉涼之後天台實在不能算是個好去處。再加上黑子不是很喜歡人多的地方,所以更多的時候,霜月和黑子是在這裏吃午飯的。
“黑子君。”
大概是霜月的錯覺,她總覺得黑子的存在感比一年前還要稀薄許多。
“蒼崎同學——”
回過頭來看著霜月,先前隻是站在一旁凝視著兩人以前時常一左一右坐著的長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黑子臉上先是閃現出一抹訝然的表情,而後又是一副理解的釋然。
(黑子君身上一定出了什麼事。)
這是霜月的直覺。
然而霜月的直覺同時還告訴她,她不能輕易的以輕浮的口吻來問黑子發生了什麼事。黑子也不會輕易讓別人來插手他的問題。
“黑子君看起來真的沒事呢。”
朝著黑子一笑,霜月上前幾步走到長椅的麵前,繼而坐了下來。
“蒼崎同學看起來也很健康,實在是太好了。”
見霜月在長椅上坐下,黑子也露出個輕輕淺淺的笑容,坐到了霜月的身旁。一起看向曾經看過許多次的風景,黑子和霜月卻都明白今日不同往時,很多事情已經不一樣了。
“……黑子君,”
和黑子閑聊了一會兒自己離開的期間的事情。大略的把自己為了避免留級而轉學、接著又轉學回來的事情告訴黑子,看著黑子逐漸放鬆下來、防禦心理沒有那麼強了的霜月這時才開口切入自己真正想要談論的問題。
“這是我們在帝光中學的最後一年了。黑子君無法實現和朋友的約定這件事情我覺得很遺憾。不過黑子君,高中也有類似的比賽吧?我記得叫i·h……”
以為黑子的消沉全是源於沒能實現和朋友一起站在全中聯賽的賽場之上的約定。對籃球的事情一知半解,試圖讓黑子不再那麼消沉的霜月去查了高中籃球的資料。
“這次的事情隻是一個意外。”
霜月不認為黑子是那種運氣差到每次事情到了緊要關頭就會遇到意外的人。同時霜月也知道黑子多麼重視朋友,黑子有多麼的喜歡籃球。所以霜月相信隻要黑子和他的朋友有心,他們就一定可以在高中籃球的正式賽事上相遇。
“黑子君和黑子君的朋友的話,你們兩個人一定——……”
“請不要再說了……!”
黑子顫聲打斷了霜月的話。那顫聲並非是故意而為之、故意顯得可憐造成的。那顫聲是無法很好地控製自身的情緒,情緒上正在逐漸崩潰的黑子無意識中發出的聲音。就連黑子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霜月的麵前表現出這麼沒用的一麵。
“黑子君……?”
就算霜月再怎麼遲鈍,這個時候她也會發現黑子的狀態和以往完全不同。況且霜月還不算遲鈍,所以她幾乎是馬上發現自己觸到了黑子不想提及的話題。
“我已經放棄了。”
如此說著的黑子從長椅上起身。雙拳握得死緊的他雙手都在顫抖。
“無論是籃球,還是——”
咬牙把後麵的話憋了回去,黑子邁步離開。
“?!”
敢相信黑子居然會說自己放棄了籃球的這種話,霜月愕然的睜大了雙眼。從椅子上起身的她試圖拉住要走的黑子。
“黑子君,這是怎麼回事……!?”
“請不要再管我了。”
甩開霜月試圖拉住自己的手,黑子頭也不回地離開。
“那麼籃球部怎麼辦?!”
眼前又浮現出黑子和“奇跡的世代”們一起開心地練習著的樣子,霜月脫口而出:“黑子君的同伴們怎麼辦?!”
黑子的腳步頓了一頓。
“……我,已經從籃球部退部了。”
而後又再度邁出。
“我,已經沒有同伴了。”
黑子的話讓霜月的肩頭猛地一震,一種不好的預感彌漫在了霜月的心中。
(怎麼辦?)
霜月不是籃球部的人,甚至和籃球這項運動一點都沾不上邊。
霜月不清楚全中聯賽發生了什麼,霜月更不清楚黑子和被稱之為“奇跡的世代”的籃球部首發隊員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霜月是個局外人。
(我該怎麼做才好……?)
望著黑子那遠去的背影,晃眼之間都再也看不到存在感稀薄到了極致的黑子的影子,霜月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