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自殺。
盡管還沒有到達案發現場，但邊南在心裏已經下了這個肯定的結論。
他心知肚明，如果是入室殺人，這個案子也落不到他頭上，想到這一點，心裏就有一股無名之火。
想發卻發不出來。
穿過一條兩側都是簡易板房的窄路，向左一拐，一棟寫著15號的居民樓前圍了十幾個老頭老太太，正在探著身子越過警戒線朝三單元的門洞裏看，一麵交頭接耳、神神秘秘的討論著，臉上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
邊南正要從中擠過去，卻看見支隊前輩老宋從漆黑的門洞裏走了出來，抬頭看見他，立馬笑了起來。
“不用上去了。”老宋一手拉起警戒線，彎腰鑽了出來，一手勾著邊南的肩膀把他的身體轉了個方向，“自殺。”
果然。
邊南心裏殘存的僥幸徹底灰飛煙滅，瞬間填滿了各種不痛快，如果不是擔心身後這些老頭老太太心髒不好，他真想吼一嗓子。
老宋把他拉到兩棟居民樓之間，從兜裏掏出煙，推開盒蓋，用舌頭舔出來一根叼在嘴裏，然後又送到邊南麵前，笑吟吟的看著他：“來一根？”
邊南搖了搖頭，他倒不是心生嫌棄，自從考入警校到現在，無論多麼粗糙的生活他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讓他不爽的是老宋臉上的笑，那是一種三分羨慕裏夾雜著三分嫉妒和三分不屑另加一分嘲弄的笑容。
“有身份證，很快就能聯係上家屬。”老宋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邊南臉色微妙的變化，輕快的吐著煙，呲著發黃的牙，“你支應一下，我先回重案那邊了。”
邊南見他沒有一絲征求意見的意思，索性自己也就不做什麼回應了。
他能理解老宋對他的態度，客氣中帶著不滿，事實上整個支隊除了支隊長態度曖昧外，其他人似乎全都一個樣。
隻因為他有個省公安廳領導的父親。
邊南想想都覺得鬱悶。
他是因為從小看著父親在槍林彈雨、血雨腥風中屢立戰功，成為瀘州市赫赫揚名的警界英雄，他才立誌也要當一名刑警的。
可是現在父親成了他前路上一個無法逾越的障礙，任何具有潛在危險的行動都與他無關，沒有槍林彈雨，也沒有血雨腥風，他隻能躲在辦公室裏看案卷。
那些跟老宋一樣的人，眼看著奔五十歲了，還是個普普通通的警員，既沒有升遷的可能，也沒有轉行從新來過的勇氣，所以天天看著省廳領導的公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無所事事，卻在不久的將來就要平步青雲，心裏有氣也是人之常情。
邊南對此倒也能理解，隻是心有不甘。
沒有多少男人願意這樣窩窩囊囊的活著，如果有，那隻能是還沒成為真正的男人。
邊南整理了一下心情，重新擠開還在看熱鬧的老頭老太太，鑽進了漆黑的門洞。
案發現場在四樓402室，樓道狹窄黑暗，牆壁上爬滿了網線，每個角落裏都掛著好幾張蜘蛛網。
“你說我這房子以後還怎麼往出租啊！”剛上了二樓半，樓上就傳來一個女人尖利的聲音，聽口氣應該是房東，“這是橫死，以後這就是凶宅了。”
“這房子租給她多久了？”聲音來自支隊的新人女警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