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出辦公室,邊南心裏的怒火已經燒到天靈蓋了。
副支隊長劉衡最後那句“這件案子你就看著辦吧”聽起來就像大人對一個熊孩子說“這個東西你拿去玩吧”,聽起來讓人渾身不舒服。
這分明是一種輕蔑。
邊南承認劉衡所說的那些案件細節的確對他的懷疑很不利,但這並不能說明這些疑點就完全沒有價值。
他真想指著鼻子跟這個笑麵虎一樣的副支隊長大吵一架,但那樣隻會讓人覺得他仗著老爸的權勢目中無人,結果隻會讓自己在支隊的處境更加不利。
忍著吧,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回到支隊辦公室,邊南麵色沮喪的坐到椅子上,心裏盤算著獨自調查的事。
顧然滑著椅子湊過來,神秘兮兮的問:“怎麼樣?劉副隊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邊南無法控製自己語調裏的不滿情緒,“劉副隊一貫的穩重,怎麼可能同意把已經結案的案子重啟調查然後和這件‘鐵案’並案調查呢!”
顧然伸了伸舌頭,沒有接他的話茬,她深知道有些話邊南能說自己可不能說。
“那你想怎麼辦?”她一副看好戲的口氣問,“就這麼結案嗎?”
“結案報告你先別往上交。”邊南手指在辦公桌上點了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喃喃地說,“先等兩天...等兩天...等兩天...”
顧然挺了挺鼻子,滑著椅子回了自己的座位。
邊南此時已經有了調查方向,心情也已經平複如常。
他重新在筆記本上列出這件案子值得推敲的疑點。
第一,這個女人為什麼要跑到一個老舊的小區租房?
第二,有個男人曾經出入過這間出租房,這個人是誰?
第三,自殺氰化物是哪裏來的?
這三個問號在邊南腦子裏盤旋了很久,他最後決定先從氰化物查起。
並不是這個問題更重要,而是他認為,如果是陸妍自主獲取的氰化物,就可以證明她的自殺是出自主觀意願,那麼另外兩個問號就不用再解決了。
其實邊南還有一個小心思,因為他篤定一個富家太太是不會輕易知道怎麼獲取這種具有劇毒的化學品的。
一旦查實了氰化物來源,或者僅僅能證明來自於他人,就可以有理由相信陸妍的死絕不是自殺那麼簡單。
邊南本來打算去谘詢一下法醫羅姐,畢竟這是她的專業,但轉念一想,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向羅姐請教無異於質疑她的結論,恐怕還要再聽一次看似客氣的風涼話。
邊南拿出手機在微信的好友裏劃了劃,目光停留在一個叫“韓旭”的名字上,嘴角隨即勾出一絲微笑,站起身走了出去。
天還有點陰,空氣裏滿是被雨水打濕的樹葉的味道。
這是大學校園裏特有的味道,邊南感覺很熟悉,看著不時從車前走過的男孩女孩,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大學時代。
不過工大的校園和他就讀的警校有點不同,工大的校園要大得多,到處是綠柳垂楊,唯獨沒有丁香花。
警校四周和食堂通往宿舍的道路兩側栽滿了各種品種的丁香樹,每年六月,整個校園裏都彌漫著濃濃的醉人的花香。
雨季一來,正趕上花期的尾巴,一夜大雨過後,滿地都是丁香花,泥土裏都噙滿了芬芳。
邊南正想著遙遠的往事,忽然左耳傳來一聲口哨,他偏過頭,看見韓旭穿著個白大褂大搖大擺的從瀘州工業大學化工學院的實驗樓裏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