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雲海感覺自己不會走路了,他知道腳在交替著往前邁著,但已經感覺不到腿的存在了。
腦袋不敢動,隻能用眼睛小心翼翼的往兩邊覷著。
他不斷的暗示自己不要害怕,就算被識破了,也不過是冒充醫生而已,又沒有幹什麼。
至少現在還沒有幹什麼。
但他越是這樣提醒自己,裝在醫生服裏的身體就越發抖得厲害。
特別是當他看見別的醫生都沒有戴口罩的時候,想起自己口罩帽子戴得嚴嚴實實,他就有一種隨時會被當做異類引起矚目,然後拆穿身份的預感。
他已經很刻意的躲避了,但醫院裏的人實在太多,就連樓梯間裏都滿是人。
好在他很快就意識到,沒有人注意他,就算有人注意了也不過是自然而然的一眼,沒有特別的深意。
電影果然沒有騙人。
穿著醫生服混進醫院除掉宋日清,是聶雲海想了一晚上的辦法。
事實上,他隻想到了這一個辦法。
自從接到了雷明的暗示,他發了一通火冷靜下來以後,就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雷明這個人他很了解,口蜜腹劍,嘴上可能還跟你笑著,手上的刀子已經捅過來了。
他既然敢威脅自己,那就是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事。
所以,盡管在心裏罵了雷明祖宗十八代,聶雲海也隻能啞巴吃黃連了。
聶雲海之所以決定做這件事其實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妻子陸妍死後,他也不是就此高枕無憂了。
俗話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時常做噩夢。
夢見的並不是陸妍找他來索命,而是警察來敲門,他常常是在被戴上了手銬後就嚇醒了,然後必定要打開燈看一眼自己的手腕,在確定沒有手銬以後,他才能再次安心的躺下來。
這樣的日子並不好過。
他早就覺得宋日清是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了,隻是他不願意幹這種殺人滅口的事。
現在,雷明也算給他找了個理由。
決定去做這件事以後,他開始思索方法,大概是以前看過的電影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他滿腦子都是同一個畫麵。
一個殺手,偽裝成大夫的樣子,兜裏揣著一把手術刀或者毒藥,然後潛入目標的病房,迅速的用刀劃破暗殺對象的脖子或者把毒藥注入輸液管。
想來想去隻有這一個辦法,而且隻能自己親自去做,雖然也想過花錢買凶的事,但解決了宋日清就又會出現另一個宋日清。
炸彈是拆除了,可嗓子眼裏有插了一根魚刺。
如鯁在喉。
所以自己動手最安全。
走到住院部四樓的時候,聶雲海緊張不安的心情已經好多了。
他突然意識到電影也未必全是瞎編的,因為他一路碰到不少醫生、護士、患者、家屬,卻沒有一個人理會他。
仿佛他就是空氣,就算自己直接拿著一把大砍刀,隻要不砍人,就沒人關注你。
宋日清住在四樓的一間單人病房裏,這是昨天秘書查到的。
他看了一眼旁邊病房的門牌號,推算那間病房應該在這一層走廊最裏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