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11月13日,天津的上空下著蒙蒙細雨,忽然,三聲槍響從東南角的居士林傳出,30歲的施劍翹在這裏刺殺了軍閥孫傳芳,報了10年前的殺父之仇。從此,這個原本平凡的女子,因為她的這個舉動,轟動了整個中國。“奇女子”“俠女”“烈女”的稱號一直伴隨著她的故事流傳至今。幾十年後,在天津成都道,當夕陽西下,一群老人圍坐在樹下納涼閑聊時,依然可以從他們曆數往事的話語中聽到施劍翹的名字。對於她短暫居住過的成都道世界裏,施劍翹永遠是這裏的一個傳說……
那天,她帶著手槍走出世界裏……
施劍翹為報父仇刺殺孫傳芳的故事,自那個槍聲響起的下午之後,便一直以各種方式流傳著。在天津圖書館,記者找到1935年的報紙,從刺殺行動的當天起,天津的所有報紙都以頭條的方式連篇累牘地進行著報道。當晚,《新天津報》刊載“號外”,一條醒目的大標題在那個晚上不知刺激了多少人的眼球,標題稱:《孫傳芳被刺死施小姐報父仇》。次日,《益世報》頭版頭條登載詳情,題目是《居士林內昨日駭人慘案施從濱有女複仇孫傳芳佛堂斃命》。隨後的若幹年中,施劍翹刺殺孫傳芳事件的故事一直被講述著,雖是舊聞,卻一直不曾褪色。
施劍翹生前曾著文詳細講述自己刺殺孫傳芳的緣由和經過。後來,她的次子施繼堯也曾出書專門講述母親的傳奇人生經曆。然而在成都道世界裏,這個普通的民居裏巷,因為有這名奇女子的足跡,而被賦予了更多的傳奇色彩。
施劍翹為何把刺殺殺父仇人的日子定在1935年11月13日,她自己沒有明說。但在她的次子施繼堯的記憶中,那一天清晨就下起的細雨,淅淅瀝瀝地落在地上,敲打著施繼堯幼小的心。現居哈爾濱的施繼堯回憶,“那天的雨直到中午都沒停,母親想,這種天氣孫傳芳可能不會來了,所以她大衣也沒穿、槍也沒帶,想先去‘居士林’看一下。到那兒一看,孫傳芳的那個位置空著,而且下麵聽經的人也不是很多。母親以為這一天又沒機會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她看見有人過來,給孫傳芳坐的那個凳子擦灰。她立即意識到:孫傳芳可能要來了!沒過多久,披著袈裟的孫傳芳走進佛堂。母親連忙出居士林,租了輛車回家,她穿上大衣,裝好槍和傳單,又匆匆地走出家門。那一年我哥哥6歲多了,看見母親回來,就跟在她後麵,‘娘、娘’地叫,母親也沒多回頭,很快叫了輛車又去了”。這一次離開家,走出世界裏,施劍翹的人生從此改變,她了卻了埋在心裏十年的報父仇的心願,也讓自己成為了傳奇故事的女主角。
世界裏並不是施劍翹最初和最後的“家”,但她卻在這裏為那個駭世行動完成了最充分的鋪墊。在這裏,這名30歲的女子精心籌備著自己的複仇計劃。在無數個日夜,她將所有的心思都用來準備如何刺殺仇人,直到最後心願完成。
1935年6月,施劍翹帶著兩個兒子來到天津世界裏,她的母親住在這裏。施母之所以會住在天津的英租界,是因為施劍翹的父親當初被孫傳芳暴屍懸首後,施劍翹向父親所屬軍隊的首領張宗昌提出要求,全家遷往天津。也許,從那時起,心中埋藏著複仇火種的施劍翹已經在冥冥中意識到,自己將在這裏完成她一生最重要的一件事。
為報父仇,施劍翹做了最精心的籌劃和準備。施繼堯回憶,施劍翹原來纏過小腳,這樣行動起來肯定不方便,她到處打聽,找到一家可以放腳的醫院。但骨頭都已經長成形了,腳趾要一個一個做手術,把它拉直,然後再長好。為此,她真是吃了不少苦。在施劍翹本人的回憶文章裏,她詳細記述了自己在刺殺孫傳芳前所做的種種準備,也寫下了那段日子她內心所經曆的種種煎熬。她寫道:“很多辦法根本不可能實現……手槍也有了,母親的安全問題也安排好了,就是沒法下手,當時這是我最著急、最苦悶的一個階段。”
就在她最彷徨的時候,一個偶然的機會,施劍翹得知孫傳芳每日都在居士林念經誦佛。於是,另一個計劃又在她心中萌起。那以後,她便在世界裏的家中精心準備著刺殺行動。在這裏她印了很多張傳單,上麵寫著自己開槍後要跟世人說清的話。她用四元錢買了一架小油印機,印了60多張卡片,一麵印的是兩首詩,其中一首的內容是:“不堪回首十年前,物自依然景自遷;常到林中非拜佛,劍翹求死不求仙。”
施劍翹刺殺孫傳芳之所以流傳多年,除施劍翹身為女性刺殺殺父仇人的不平凡經曆外,還一直被傳有真正的幕後主使,這就使這個故事更具傳奇色彩了。幾十年後,施劍翹的兒子施繼堯說,母親的刺殺行動隻是替父報仇,並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