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生活一如平常。偶爾會在淨靈廷遇上五番隊隊長帶著他的銀發副官,彼此客套地打個招呼然後分道揚鑣,一切都很自然。
有時也會見到君離,她似乎在五番隊過得不是很如意,我小心地試探過幾次,不知為何她似乎並不怎麼想談自家隊長,往往是我剛起個話頭她就開始打嗬欠。
也好,至少她不會邁上小桃的道路——有時想想覺得自己真是操心操得有些多餘,惡魔三人組的大殿下,又和夜一混了那麼久,這丫頭才不是那麼容易吃虧的人。
嘖嘖,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更年期症狀?算一算我的心理年齡也有一百二十多歲……多夢,疑心,好像都是更年期的典型特征……
恩……有些事還是別想得太清楚比較好。望著從腳底一直堆到天花板的醫學大部頭,我一邊手托下巴嘎蹦嘎蹦啃著一隻蘋果一邊朝三殿下遞上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順便比了個加油的手勢,收到惡狠狠的白眼一雙。
話說笙最近快成了十三番隊的醫療護理專家。大概是從姐姐那裏聽說的小道消息,虎徹清音和小椿仙太郎一夜之間就把笙的姐姐曾是四番隊副隊一事傳得整個十三番隊無人不知,結果就是席官以上的死神一有頭疼腦熱的就跑去笙那裏討教。這丫頭每每死要麵子地裝做謙遜無比地說什麼“回去之後向家姐求得最佳辦法”,遺憾的是蕭最近搬去了真央宿舍已經一個月不見人影……哎呀呀,我摸著下巴望著滾落在腳邊的一本書,笑得很聖母。
“《痔瘡與青春痘的生理學關係》?屍魂界的醫學果然博大精深,嘖嘖。”
哢嚓一聲,笙折斷了手中的筆。
“破道之四十七,雷吼炮!”
“喂喂,這是在你家啊!”
……
隔年早春,緋真病故。
第一個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是笙,盯著我表情十分古怪。
我也不知該做何反應,隻好就那麼目無表情地回看著她。
她又看了我一會兒,然後垂下眼睛歎了口氣:“亞,女人太委屈自己容易老啊。”
有點哭笑不得……小樣兒的你故作什麼老成啊。
“你想多了,三殿下。我沒受什麼委屈。”
因為說到底,這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事情。
與婚禮時的隆重成鮮明對比,緋真的葬禮簡單到冷冷清清。隻有朽木管家和幾個仆人在現場奔忙,幾位相熟的隊長副隊長倒是到了,不過到底是場合的關係,一片靜寂中那種淒清的氛圍依然揮之不散。
在場所有人都一身素裝,懷裏要麼白菊要麼白百合清一色的素白。我抱著一盆半開的迎春走上前時,清楚地看到朽木管家臉上隆起的青筋。
心下微微歎了一口氣,我欠了欠身:“十分抱歉,我無意失禮於緋真夫人,隻是想把這花種在緋真夫人墳旁。”
一旁的浮竹隊長一時止住了咳嗽,輕輕歎了口氣,誌波海燕望望我沒說話,黑眸裏神色有點深沉。
“這個……”顯然有點為難,朽木管家側開視線,遲疑著看了一眼一直一言不發的朽木家主。
“沒記錯的話,迎春花的花語是旺盛的生命力。”另一邊傳來一個低沉溫厚的聲音,抬眼一看,五番隊隊長也正好朝我看過來,目光一派理解和寬容。
“明年春天花開時,相信緋真夫人的在天之靈稍稍會少一些寂寞吧。”
……老實說,一瞬間連我都有點感動。擺上一個感激的微笑,輕輕點了下頭表示謝意,眼角餘光冷不丁瞥見藍染身後,四月一日六席一瞬間似乎露出了一抹譏諷的笑意。
轉過臉收起所有神色……我大概真的有點近視。
朽木管家看了看藍染,終於朝我微鞠一躬,“感謝寺琉二十席的好意,請交給我吧。”
即使是朽木家,也不好當麵駁了五番隊隊長的麵子——藍染知道這一點,我也知道。
不知不覺地就受到他的照顧了呢……在心中無聲地笑了笑,這就是老好人藍染的一貫作風。
很好,一切都很正常,我對於他而言和路人甲死神並沒什麼不同,都是龍套。我很安全。那些都是幻覺。
不過為什麼會有那種幻覺……搖了搖頭揮開多餘思緒,上前上香——那個人就站在靈位前,一身正式的黑色和服,仍然是樸素而高貴,在料峭的春風中站得筆直,側臉的線條淡漠而堅定,唇線抿得微直,唇色微微發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