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熱水溫熱茶壺、茶杯,然後瀝幹,放一小勺檸檬草在壺裏,緩緩注入沸水,淡淡的芬芳隨之飄散開來。
三分鍾後,取出檸檬草,連茶碟一起端起,走到走廊盡頭,敲門。
“朽木隊長,我是寺琉。”
“進來。”
“打攪了。”推門,那個人依然俯首在一堆文件中,眉也未曾抬一下。
“什麼事?”
“請稍稍休息一下。”放下茶碟和點心,抱起桌上的一疊文件,“這些,可以送出去了吧?”
漆黑星眸終於略略抬起,瞟了一眼冒出嫋嫋霧氣的茶杯,眼中似乎有光芒微微一閃。
“……檸檬草……”
“是,桔梗花茶性比較寒,偶爾換換檸檬草茶,對身體比較好。”你最近臉色實在很蒼白啊。“那麼,失禮了。”
微鞠一躬,退出門口,關門,輕輕吐出一口氣。
“寺琉副隊長,這是這個月的財政預算,請轉交朽木隊長。”耳旁一個恭敬的聲音傳來,調整了一下麵部表情,轉身,擺上聖母笑。
“我知道了,交給我吧。對了,你是新晉的富江十九席吧……”
“是。”
……
說起來最近的狩虛任務頻繁得讓人簡直疲於奔命。就在上周,六番隊的後勤人員還在向我抱怨,說常備的淺打快不夠換用了。
當時我摸了摸下巴,笑得有點尷尬——那天原本我也是去領新的淺打的。
沒辦法,藍染的改造虛皮糙肉厚“內力”充足,沒有斬魄刀的輔助,光憑一把淺打在虛堆裏衝鋒陷陣,就像拎著菜刀去砍坦克——這實在是很不智的行為。
這段時間身邊的席官新陳代謝得極為頻繁,開始我不以為意,直到一天早上,我打著嗬欠站在席官隊列前習慣性地準備清點人數,一抬眼卻差點以為自己站錯了番隊——眼前的死神齊刷刷站得筆直一片抖擻萬分,隻是不知什麼時候都變成了陌生的麵孔。
一時唏噓無限。
跟在那個人身後參加隊長例會時也會經常看見藍染和市丸銀,表情一如既往地若無其事,自然得看不出任何破綻,當然,我也隻是禮貌地微鞠一躬點頭笑一笑,十分配合地不作特別表現。
老實說,有種心照不宣私下勾結的感覺。
市丸銀私下裏依然常常跑到我那裏喝茶蹭時間,有時候我會忍不住想問問他,作為藍染最得力的副官和三番隊隊長,他現在是不是太悠閑了一點,不過看著那張什麼都隱藏著的笑臉,這些話一般來說都是很識相地縮回了口。隻有一次,突發其來地,我忽然很好奇他和亂菊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時他仍然笑眯眯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意味深長地盯了我一會兒,然後說:哎呀哎呀寺琉二十席果然很輕鬆呢藍染隊長還要加油才行了呢~
於是我出了一身冷汗立馬找個借口跑到隊長辦公室呆了一會兒,回來時他已經不見蹤影,並且從此之後再沒有出現在我的辦公室。
……果然是個無法理解的人。
快到年底的時候番隊接到一次大的虛狩任務,席官以上的死神全部參加先遣隊。跟在那個人身後,我有幸在死神生涯中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麼叫慘烈。
眼中全都是代表虛的白色,偶爾有或藍或紅的鬼道一閃而逝,耳邊尖利的呼嘯和慘叫響成一片,那一刻我什麼都來不及想,不停地把靠近的虛用鬼道轟開,手臂酸澀得再也抬不起來仍然本能地揮舞著淺打,分不清是死神的血還是虛的血不斷地濺在臉上,根本來不及擦一下,也來不及看一下番隊的戰鬥力還保留著多少。模糊成紅色的視線中,隻能隱約看見那個人的身影時隱時現在一堆白色中,粉白色的櫻花時而聚攏時而分散,在他身側的虛堆裏大肆衝掠砍殺,帶起一片旖旎的血色。
即使身處如此血腥的場麵,他依然如此優雅。
很想離他再近一些……低頭看了看手中卷了刃的淺打,我扯開嘴角笑了笑。
咱隻是個龍套,你說對吧,龍套B?
【你在害怕什麼?】
這家夥翻來覆去就是這一句啊。
十一番隊趕來增援的時候戰鬥正達到僵持不下的□□,猛然逼近的一個龐大的靈壓和那一聲戰意高漲的吼叫無疑讓所有人精神一震——下一刻我黑線萬分地看著更木劍八拔出刀衝著那個人直奔而去,刷刷刷清理開擋路的虛,高大的身影直接堵在他身前,殺氣騰騰。
“朽木白哉,來廝殺吧!”
大哥,拜托看看場合啊啊啊啊啊~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瞬步到兩人之間,微鞠一躬:“更木隊長,眼下還是先把任務完成,回到靜靈庭之後日子還長著。”
“喔喔喔,你不就是那個沒有斬魄刀的副隊?”更木劍八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露齒獰笑,“看起來還不錯嘛,等一會兒,朽木白哉之後也來廝殺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