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喝醉了。
算起來這麼多年來似乎沒有真正的醉幾次,認真來說,我愛酒卻並不愛醉,總覺得,喝醉本身就是一件懦弱的事情。
無論是痛苦還是喜悅,希望我們都能清醒著迎接和麵對。這樣,就不會在宿醉醒來的早晨,像我現在這樣的頭疼和感傷。
嘖,不過告別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啊。揉著額頭打著嗬欠出門,抬頭看了看淨靈廷一如既往的白燦太陽——眼睛瞬間被灼傷了,火辣辣地疼痛。
依舊如此強勢,讓人隻能一邊淚流一邊向往。
合上眼睛,抬手,輕輕伸向太陽的方向,然後,慢慢地握緊。
抓住了一手溫暖。
扯起嘴角,天氣真好。
“好久不見了,市丸隊長。”
“哎呀哎呀,被發現了~”
……
某些方麵來說,市丸銀是個危險的男人,另一方麵來說,他也確實是個好男人。
比如說,他懂得宿醉的人早上醒來時,需要的是一杯茶,以及早餐——雖然一大早吃柿餅大概不怎麼消化。不過此時此刻,手裏握著什麼,哪怕隻是一個黑乎乎冷冰冰的柿餅,也讓我的心情稍稍安定了一些。
想起這家夥在浴池時不笑地看著我,和微笑著收緊扣在我脖子間的手指的樣子,想起他在櫻樹下總是稍稍有些寂寥的樣子,想起他安靜地坐在我的辦公室窗台上安靜地眯著眼睛吃柿餅的樣子。
想起他戲耍地和小白戰鬥時的樣子,想起他漫不經心地始解神槍射殺露琪亞的樣子,想起他最後和亂菊告別時的樣子。
到底是溫柔還是殘酷,這家夥依然讓人完全看不透。
在最後的時刻,回首向她告別,回首向她微笑,回首向她道歉,然後大踏步地向前走——這樣的溫柔,很殘酷啊。
“你的靈壓有些亂了哦。”
垂下眼睛,整理了一下臉上的神色——可是即使是亂菊,如果成為了你的障礙。
“我在想,市丸隊長和藍染隊長在某方麵真的很像。”
“哦?真難得從寺琉口中聽到這種話~”仍然是一張笑眯眯的臉,“我可以把它理解為誇獎麼?”
忍不住笑了。
“當然是誇獎。”
雖然無情,雖然道路不同,堅持所選擇的方向,毫不動搖於自己的信念——這個意義上說,從始至終,都是【死神】。
……
並沒有逗留多久,市丸銀很快站起來拍拍屁股伸個懶腰然後瞬步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滿是陽光的六番隊屋頂上坐著發呆。
天氣真的很好。
想起一百五十多年前,第一次見到真正的他,正是在這裏。朽木家主,六番隊隊長,還沒有這些顯赫的光環的圍繞,還隻是他。
記得那時,我很狼狽。
記得那時,他的目光在追隨著夜一。
視線交彙,隻有浮光掠影的一瞬,再一眨眼已經什麼都不見,仿佛驚鳥出林一翅而起,從此羽跡杳然,隻餘清鳴悠遠的一聲,於空中久久回蕩。
卻,震動了誰的心房。
之前60年苦苦經營下來的遺忘和淡然,隻為這一眼頃刻崩塌瓦解化為塵土,那一瞬間深深刻進了眼底直達心髒,每次憶及都如此疼痛。
所謂一失足,即萬劫不複。我真的以為隻是故事,隻是傳說。
可是為何這世界卻真的有一個這樣的存在?
那樣波瀾不驚的眼睛,那樣淡漠的神情,那樣從容的姿態,那樣優雅的身影。
白哉,白哉。
我在心裏呼喊你的名字,耳畔卻隻聽到名為恐懼的回音。
很害怕。從見到你的那一瞬間開始。
此時你在做什麼?背負著誓言和責任浴血戰鬥?還是在緋真的回憶中苦苦掙紮,不斷否定和壓抑自己真正的心情與決意?
……那是你的未來。
扯了扯嘴角,揚起臉,陽光瞬間落進眼底,燒灼的痛。
我終究還是沒有學會向你告別啊,白哉。
……
收拾了情緒,跳下房頂,慢悠悠地開始朝案發現場晃去。
不必急,君離此刻應該剛剛遇到夜一。
‘話說大殿下,你對背叛怎麼看?’
‘怎麼忽然說起這個……你果然喝大了……’
‘怎麼都好啦,說說看~’
‘背叛麼……大概是……不能原諒吧。’
‘果然很像你會說的話,三殿下呢?’
‘……同……出什麼事了,阿亞?’
‘哎呀隨便問問而已了,不要擺這麼張臉吧,喝酒喝酒~’
勾起嘴角。
昨天晚上才說過的話,不要忘記哦兩位殿下——話又說回來,我們三個人,果然很有默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