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珂抬起頭,看見烈日下拉著行李箱的顧然。
喬一鳴放下車窗“哥們,去哪,我送你!”
“不用,謝啦,我租的房子就在附近!”顧然回答。
喬一鳴也不堅持,升起車窗,一腳油門走了。
陳珂低頭繼續聊天,與菲菲一起商量著今晚去哪兒玩。
菲菲說要騎著她的小毛驢,帶她去看日落,然後去夜市吃海鮮,去夜晚的沙灘,圍著篝火,聽流浪歌手唱歌。
【菲菲對了,你帶拖鞋了嗎?沒有先去買!】
陳珂迅速回複,指尖快如閃電。
【王可可帶了!還帶了相機!(????)】
“這哥們怎麼也沒輛車,海城雖然沒有內陸熱,但這種天,也就海裏泡著能舒服點。”
她聽見喬一鳴說的話,但懶得回。
男友時不時的炫耀,她已經習慣了。
“不過這哥們是心理醫生,以後肯定能賺大錢”喬一鳴絮絮叨叨聊著,汽車沿著坡道駛遠了。
站在坡道上能看見大海,顧然放下行李箱,瘋狂拍照。
他充滿了分享欲,想立即發給父母,但為了節省流量,還是決定等到了有無線網的地方再說。
嗯,明天一定要問清楚診所的無線網密碼是什麼。
他找的房子就在這附近,刻意選的。
房東已經到了,騎著小電驢,戴著頭盔,比一般人老實,惜命啊,畢竟還有大把錢沒花完。
看完房子,哪都好,就是房租太貴。
“能不能便宜點?”顧然問。
“嘖!”房東不是瞧不起,而是覺得難辦和麻煩。
他琢磨一下“這樣,小夥子,便宜肯定是不能便宜,這價格我不愁租不出去,我山下還有一棟公寓,專門搞來出租的,價格比這裏便宜,你要不去看看?”
“看看。”
看看又不要錢,時間他現在又有的是,不行再說。
房東用小電驢帶著他下坡——他沒頭盔,顯然房東不在乎他的死活。
風迎麵吹來,道路兩側的棕櫚樹又高又直,光影斑駁,遠處海麵上海鷗翱翔。
“小夥子,我告訴你啊,在海城,騎電瓶車最舒服”
如果房東是美女就好了,顧然想。
那他就不用雙手拎著行李箱,而是一手拎著行李箱,另一隻手為了防止跌落而摟著美女的腰了。
房東的出租公寓是一棟樓,顧然不太懂,看起來像是那種房產隻有40年的小公寓?
一個大房間,包括臥室、客廳、廚房——臥室在倉庫似的二樓。
還有一個獨立衛生間。
“如何,讓保潔公司打掃過,床上用品是新的,一個月收你3000,一年起租。”
顧然左看右看,甚是滿意,但又糾結價格,一個月3000啊。
但他查過租房網站,也知道,這個價格算低的了。在海城,位置稍好的月租都要4000以上,過萬的都有。
“行!”
房子就這麼定了。
什麼都弄好,顧然閉眼躺在沙發上,一陣疲憊,當疲憊過去,便是獨身來到陌生之地的孤獨。
這種孤獨像一隻手,將他按在水缸裏,難受得略感窒息。
很想回去。
放棄海城,回到熟悉的地方,回到父母身邊,在全是熟人的地方工作生活。
這種感覺很像他高中第一次在學校住宿。
猶如烏雲遮掩了太陽,心理陰影在他的心靈世界迅速擴散,顧然左眼睜開,眼珠在眼眶裏轉動,冷漠地觀察這個世界。
“別煩我。”顧然右眼都沒睜,語氣平靜。
左眼珠安分下來,眼簾緩緩合攏,孤獨情緒一掃而空,心理陰影老鼠一般遁走消失。
顧然知道自己與眾不同。
哪怕是能進入他人心靈世界的心理醫生,也不可能掌握自己的內心,甚至為了防止被病人感染,會時刻保持樂觀積極,有的甚至養成耍寶的性格。
可他卻能。
在他獲得心理醫生資質的同時,他也能掌控自己的心理陰影,一定程度上約束陰影裏的怪物。
他這些年努力讀書,不僅是為了成為合格的心理醫生,更為了弄清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這麼多年下來,他還是不解,但有了一些猜測。
別人做不到的,他能做到,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可能。
一,總有一天,他會主宰世界。
二,他是精神病。
————
《私人日記》
八月一日,晴,為什麼陳珂有男友?媽的!
一個人孤獨,想爸爸媽媽了,但作為心理醫生,我知道,這種依戀早晚也會因為習慣而消失,感情便是這麼脆弱的東西,比方說,知道陳珂有男友的時候,我感到遺憾,但現在,到了夜晚,我甚至有點想不起她的長相,至於她跟誰在一起,更是無關緊要。
我真的無法主宰世界嗎?我不想成為精神病啊。
有沒有第三種可能?一定有,隻要我覺得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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