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四月二十九日

特裏叔叔還是沒有來,阿琉妮嬸嬸對此似乎毫不在意的樣子,媽媽也是。

昨天特裏叔叔的甘藍菜一夜間枯死了,用手一摸就化成粉末,據說是害蟲的關係,特裏叔叔是這麼說的,但他似乎不太在意。

裘卡姐姐的眼睛好了不少,現在能做些家務。聽阿琉妮嬸嬸說,村裏養不起閑人……我覺得她說話時似乎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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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無名的林中村落,村民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為每天的生活都是一樣的,所以也無所謂過去和未來了。

雖然對這個村裏很多事抱有警惕和疑問,裘卡還是喜歡上了這裏的生活,每天早上起來,和梅林夫人一起紡紗,然後把成品交給村長也就是阿琉妮夫人換取口糧和羊毛,然後把羊毛再紡成紗……

這裏的村人似乎不怎麼欺生的樣子,很容易就接納了裘卡成為村中的一員。雖然對這村落的無數事情抱有警惕和疑惑,但裘卡還是喜歡上了這裏的氣氛:對於經曆了宮廷和軍隊兩個yu望橫流之所的裘卡來說,村落的純樸實在太過珍貴了。

但再怎麼容納也好,裘卡也不準備真的在村落裏呆一輩子,在外界她還有許多的牽掛,而這些牽掛隨著裘卡視力複蘇也逐漸複蘇,最終化作了行動:這天上午,她離開村落進入了迷失森林。

小巧的鹿皮靴踩在樹林中黏膩的土地上,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形狀各異的蟲蟻從鞋底四散而去,這讓裘卡忍不住皺眉。

紫黑色的膠質土壤覆蓋了大地,發出了陣陣的腐臭味,身邊的大樹隨風搖曳著,突然發出了喀嚓的聲音,一大截樹幹折斷墜落,從斷口出,淡黃色的黏液緩緩溢出。流淌到地上發出了滋滋的聲音。

在裘卡看來,最糟糕的急行軍也比在這迷失森林中漫步舒適一百倍。

我進入了一個幻境。裘卡這麼提醒自己,並極力不去想身周那些令人不快的景色。

不在意任何幻像,一條直線走到底,這是最直接也最簡便的破除幻術常識,但在這裏並不適用。裘卡停止了腳步開始喘氣。

一般的幻術隻能影響人的視力和聽力,高明的幻術師連人的嗅覺也連帶影響,但這個幻境……連痛感也非常的真實。每一口呼吸的空氣都仿如劇毒,灼燒著咽喉和肺部,但即使如此,為了生存還是得全力呼吸。

我走了多久了?一個小時?五個小時?一整天?還是十幾天?

這樣的幻境真的是幻境嗎?還是說,這是真實的地方?

“第一次看到有人不加任何防護的在輻射區亂跑呢……”陌生的男聲響起,然後一塊濕巾捂住了裘卡的口鼻。急忙轉過頭,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一個身著黑色大衣的青年正微笑的看著她。

“這裏是軍事管製區哦,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而來,但最好還是先離開這裏比較合適。”青年打橫把裘卡抱起來,找了個方向走去。

透過濕巾呼吸到的空氣清新了許多,裘卡知道自己得救了,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胡思亂想,比如從來沒有人這樣抱她之類的。無論如何她還是個女孩子,那人不經同意就觸碰她實在不能算有禮。

裘卡開始掙紮了起來,她想請那男人把她放下來,但脫口而出的是另一句話。

“……你是誰?”

“……不認識我嗎?”那男人明顯錯愕了一下,但還是回答了她的問話:“我是直屬皇帝陛下的魔導將軍梅林……”

騙人……從來沒有聽說過帝國還有魔導將軍這樣的職稱……不過她說他叫梅林,和那孩子一樣呢……

當從這個梅林想到自己認識的那個孩子時,周圍的一切如玻璃般破碎了。

無窮無盡的虛空,仿佛是深不可測的黑暗,既溫柔又溫暖,裘卡感受著這一切,她沒有害怕的感覺因為她也是這黑暗的一部分,無所謂身體也無所謂思想,有的隻是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