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宇墨被這個不好笑的話給逗樂了,笑眯眯地發號施令:“給我們介紹一下情況。”
一向有點傲嬌的餘浩克居然沒有反感,很自然地說:“從死者說起吧。”
“我經過檢查,發現她有較嚴重的妊高症,所以我們推測她很有可能是在附近的醫院住院,晚飯後乘著七夕節的熱鬧出來活動一下心情,至於為何沒有人陪?這個肖楠應該介紹過了。”
見大家點點頭,餘浩克點開一個解剖視頻,定格在死者的臉上介紹說:“死者死前受到嚴重驚嚇,我大致講一下,人在受到嚴重恐懼時,身體會釋放大量的腎上腺素,去甲腎上腺素,和皮質醇……”
“停停停!餘法醫,請說點我們地球人能聽懂的話。”秦冬聽得一腦袋漿糊。
“也就說,人在受到強烈恐懼刺激時候,身體會受到大腦海馬體的刺激釋放出大量激素,引起心律失常,血壓上升,中風,心髒病發作。”
“不過常人受驚嚇最終導致死亡的案例很少,但死者是一位飽受孕期之苦的準媽,十分緊張肚子裏的孩子,當她的手摸到自己被切開的腹部時候她還沒有如此驚恐,但是當她進一步摸索腹腔,發現孩子不見的時候,任何一個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孩子這時候被取走,隻能是一個字:死!所以,那時候她分泌出大量的激素引發心髒病發作,並很快咽氣。”
餘浩克說完,等著他們提問。
這是他在北野市任法醫後的一個特定流程,因為助手換了一個又一個,很多事情不如自己解說來的更清楚,眼下他的新助手正拿著他布置的作業,一個人頭骨進行深度研究。
“你是說這位孕媽死因是被嚇死的?”蔣禹提了第一個問題,對於痕檢出身的他來說,最喜歡的就是凡事問個明明白白。
“從屍檢結果來看,是這樣。”餘浩克的說話風格是有一說一,絕不多說一個字。
“那就是說,如果大家在她昏迷後就立即撥打120她還能活?”蔣禹開啟問話模式,“或者說如果拍視頻的人不拍視頻,而是選擇直接報警,死者就還能有救?
“你可以這麼理解,畢竟現在醫學那麼發達,但是你要考慮一下,她如果活下來了,知道真相的她還能不能活?”
餘浩克的話,聽起來有些拗口,但是字字如錘,重重擊打在場的每一個人,苗曉曉因為是個女人,女性身體裏天生的母性讓她特別能夠理解餘浩克的話,她傷心地哭了起來。
“曉曉,這……”秦冬本想勸說,奈何話到嘴邊又發現自己無法說明白,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勸。
其實,誰又不是心疼到無法呼吸?整個城市上空蔓延的黑色氣息,難道不是在警示不祥嗎?
“秦冬,隨她去吧。”鮑宇墨輕輕說,“餘法醫,你再說說那個孩子。”
“孩子?情況很簡單,視頻上你們看見了,離開母親的庇佑幾十秒急促呼吸後就去了,是個男嬰,他也許不知道什麼是驚恐,更多的是本能地需要氧氣來維持生命體征。”
“薄如紙片的皮膚下清晰可見的血管、髒器還未發育好,這個孩子在母體時間大約六個月至七個月,那些人應該是檢查出孩子發育的並不太健康,所以放棄了,這孩子由於母體原因,先天條件不好,所以當時我跟肖楠想到了同一個問題。”
餘浩克沒有繼續下去這話題,這問題太過沉重,也太過敏感,更是太過傷神!他這幾日一直在做夢,夢見那個視頻上,母親的悲鳴絕望,和帶著撕心裂肺的哀嚎離開這世界的樣子。
也許是自己的道行尚淺,以前看案例的時候,總在想遇見這樣的案子自己會很冷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才明白,自己也不過是滄海一粒沙,渺小到悲傷苦蔣小禹一樣沒逃掉。
都說殺手最不需要的就是情感,餘浩克的導師曾經說過,法醫跟殺手不一樣的是,殺手殺活人,法醫分割死人,一樣的是,都需要極致的冷靜和麵對現場那近似於殘忍的冷漠。
鮑宇墨及時解讀到餘浩克的內心,淡淡說了一句:“你想到的問題我們已經開始著手調查,很快會有結果,相信我們!”
“對了,你繼續打報告,很快會有新機器哦!”鮑宇墨臨出門時候回頭擠擠眼睛。
一言未發,肖楠跟著特案組四人回到了警局院子,習慣性地看看天,還是又黑又悶。他想,是不是案子不破天就會一直這樣陰沉暗黑?
“下午開始,我們分頭行動,午飯後開始布置任務。”一行人在鮑宇墨的帶領下都看著天,忽然鮑宇墨調皮地說:“肚子,看起來警官們都太過緊張,忘記了你的存在,那我們去覓食吧。”
剛從餘浩克那兒出來,還沒來得及消化,一聽說要去覓食,肖楠跟高川的胃,忽然開始上下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