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眼坐在梳妝台前,瞅著銅鏡中為自己束發的男人。

“怎麼,你不覺得這件事是哀家所為?”

衛驚瀾無波無瀾,執著金梳的手動作分外輕柔。

“娘娘若是想吸食精氣,大可來找微臣,何必委屈自己找一個低劣品?”他淡聲道。

至於宮中的傳言,今日一早他便吩咐了東廠的人,但凡有亂嚼舌根者,殺無赦。

不會有絲毫冒犯的隻言片語傳入沈在心的耳朵。

衛驚瀾仔細為他梳發,神色專注比處理公務時更甚。

掌中青絲烏潤細軟,如同上好的綢緞。

男人握在手裏,竟生出愛不釋手之感。

束好玉冠,衛驚瀾又試探地抬起那人的下巴,執筆為他畫眉。

將將抬起那人的下巴,他便不知不覺看癡了。

眉若遠山,眼含秋水。

晨曦照進清澈眼底時,如同透亮的琉璃珠子。

脆弱易碎,令人心折。

實則沈在心眉不畫而黑,但他心底總有些奢望,奢望如尋常夫妻般為愛人畫一次眉。

然而他們一個是如陰溝裏的老鼠般人人喊打的東廠太監,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太後。

此生注定無法名正言順。

沈在心擰眉,偏頭躲開男人即將落下的眉筆。

“眉毛就不必了。”他冷淡道。

衛驚瀾落寞地收回手,目光落到他淺色的衣裳上,晦暗不明,“自先帝駕崩,娘娘好似經常穿這樣淺淡的顏色。”

就像是在為那個男人緬懷。

死了這麼多年還讓人不忍省心,偏偏還要占據在那人心裏,就像紮了根。

豈止是他,怕是連薑沉心裏也一樣記恨。

一個成為了心間朱砂痣的死人,他們再如何都比不過,委實礙眼至極。

“哀家做這些,難道不是情理之中麼?”沈在心偏頭,好笑地看向他,可再看得深些,眼底又什麼也沒有。

他雖算不得有情人,卻也不會食言,既然薑澄願意用性命與他做一莊交易,他也不介意一直演下去。

都說人死如燈滅,薑澄卻用死亡化作一根刺,永遠釘在那些覬覦他皇後的男人心頭。

衛驚瀾心中清楚,無可奈何,卻又無法釋然。

【滴,主角受黑化值+20】

【唉,原本是主角受與主角攻的相互救贖,這下肯定沒有看頭了。】

【宿主到目前為止,好像都沒有完成一個任務呢。】

“誰說沒有?”沈在心站起身走出殿外,整個人都沐浴在稀薄的陽光下,“折辱主角的任務不都挺完美麼。”

【……但是係統隻計算總任務的積分。】

“那是你們係統不行。”

身後的衛驚瀾亦跟著走出來。

殿外春光明媚,卻照不散他周身森寒,像極了東廠地牢裏的氣息。

他站在沈在心身後,就像沒有溫度的影子。

那張俊朗的麵容沒有半分宦官該有的陰柔,卻比宦官的手段更加狠辣。

不過一日時間,被東廠抓捕的宮人不知凡幾,宮中人人自危,無人再敢多言。

畢竟進了東廠,最好也不過躺著被人抬出來。

掌印太監衛驚瀾,就是太後手下最凶狠的狗。

人人憎之,又人人怕之。

*

攝政王遠在宮外,宮內皆是衛驚瀾的耳目,這些突如其來的事情,刻意讓他晚知曉了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