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是誰帶你一起去偷菜回來吃的嗎?”那少年似乎是想點醒病已。
“可為什麼總是我被抓住,你卻老是冒充我大哥來領我呢?”病已繼續抱怨著。
“你忘了是誰……,算了,你還是去把獵物拖回來吧!我感覺我們真該好好飽餐一頓了!”那少年似乎沒有力氣再繼續教訓這個可憐的病已了。
“天歌,這就是我想說的事!你剛剛以為射中的獵物跑掉了!”病已一臉無辜地說道。
“什麼?跑了!你是怎麼搞的!為什麼不早說……哎!算了,還不往前追?!我們的晚餐啊……”
那少年聽說獵物跑了,抓狂地揉了揉原本就已淩亂不堪的頭發,左手拎著弓,趕緊撒腿朝前麵的林子裏鑽去。
性情溫和的病已搖了搖頭,略顯無奈地苦笑了笑,也是一個健步,朝前追去。
時值漢昭帝元鳳五年(公元前76年),眼前這個穿著樸舊,卻有著王孫公子氣質的少年,正是漢昭帝劉弗陵的侄孫劉病已。
而那個有些自戀狂的家夥,叫蒙天歌,是劉病已在牢獄裏共過患難的結拜大哥。
倆人剛從蓮勺縣的鹽池一帶遊曆歸來,手頭一直緊巴巴的,已經好幾天沒有聞過葷腥了。
經過長安郊區杜縣,想起一直對他倆照顧有加的許廣漢大叔,就跑到這山上打獵來了,期盼有所收獲,也好作為探望許大叔的一份禮物。
劉病已想到這裏,心裏頓時流過一股曖流,眼前似乎浮現出一個柳眉如煙的瓜子臉,在俏皮地朝著自己眨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不知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病已!你發什麼呆啊?趕緊把箭筒拿給我。”蒙天歌蹲在一棵樹底下,回頭朝著正自浮想聯翩的劉病已大吼道。
劉病已臉上一陣發燙,好像自己的心事被對方窺破了似的,趕緊解開係在後背上的箭筒,往前遞去,弱弱地說道:“好的!天歌!”
抬眼望去,前方那隻獐鹿正鑽在一篷荊蕀叢中,被藤縵纏住,掙紮著想要擺脫腳下的束縛。
蒙天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慢慢地拉滿弓,邪邪地笑道:“看你這次還往哪裏跑!”
“嗖!”
隨著一記淩厲的破空聲音響起,陷入荊蕀叢中、正急於掙脫的獐鹿應聲而倒。
蒙天歌親眼看著那隻獐鹿倒在地上,再也抑製不住心頭的高興,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哈!哈!哈!看你還跑不跑?!如果這次你還跑了,我蒙天歌就把名字橫著來寫!哈!哈!哈!”
這時,劉病已也是滿臉興奮地跑了過來,卻說了幾句大煞風景的話:“天歌,我估計它是跑不了了。不過不要緊,哪怕它跑了,聽說蒙天歌三字橫著來寫,還是蒙天歌吧!”
“呃……趕緊收取戰利品,打道回府!”蒙天歌朝著他翻了翻白眼,卻難得一次沒和他計較。
蒙天歌此時連個茅草房的家都沒有,卻又不知道他那個“府”又是怎麼樣的?但他生性皮厚得很,為圖口舌之快,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得令!”劉病已看看情形有些不對,擔心他又要朝自己發飆,趕緊搶先在前,已看得真切,連忙高聲應道,然後又邁開雙腿一路小跑,朝著獐鹿倒地的方向奔去。
為避免再次出糗,蒙天歌這次不敢馬虎,說完後,便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幾步,待看到插在獐鹿脖頸上的箭尾兀自發顫時,臉上又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正當劉病已俯身想要去拖獐鹿的後腿時,一陣勁風襲來,樹林裏的樹枝也隨著風來回地擺動。
劉病已頓覺眼前一花,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灑落進來,樹影婆娑搖曳,地上的獐鹿已然不見影蹤。
“哈!哈!哈!今晚的牙祭可有了著落!哈哈哈!”
一個身軀魁梧、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漢子,此刻正拎著獐鹿的一隻後腿,站在劉病已麵前放聲大笑。
劉病已內心驚疑不定,見對方身著一襲紫色長袍,形象威猛,臉上卻泛著微微的綠光,令人瞧得心內直滲得發慌。
“你是誰?怎麼撿走了我們的獵物?”劉病已眼見即將到手的獵物,竟被人橫空撿去,不禁有些慍怒,便忿忿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