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來了!”站在一個小山丘上,蒙天歌與劉病已抬著獐鹿,各自手裏還拎著幾隻山雞和野兔,對著遠處的一個村舍,高聲歡呼。
對於兩個沒有自小飽經磨難的少年人來說,眼前這個村舍就是他們溫情的驛站,隻有在這裏,才能讓他們感受到家一般的溫暖。
因為,這個村子裏有許大叔和許大娘在!有許平君在!
這是長安城郊外杜縣的一個村落---石野村,依著一座海拔不太高的山峰前那平坦地勢而建,零星、自然地散布著幾十家農戶。
近鄉情更濃,用這句話來形容蒙天歌此時的心情,是再恰當不過了,雖然這裏並不是他真正的家鄉。
望著前麵這個村落,蒙天歌心情起伏不定,心頭漸漸湧起兒時點點滴滴的記憶。
要不是發生過小時候的那一場衝突,自己會不會就和這村子裏的人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從此過著一個尋常老百姓的安寧日子?
蒙天歌搖了搖頭,他隻知道,有些事情發生了,就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命運往往就是這麼奇妙,一次偶然的事故,便令自己生命的軌跡,就此悄然改向。
他依稀記得,那次事件發生後,自己曾有過一次短暫的失憶。時至今日,那段時間裏到底發生過什麼事,自己仍然記不起來。
他隻記得,自己和那個神秘人離開村子裏的時候,許大叔和許大娘千叮萬囑,唯恐自己不會照料自己,就像是父母送兒子遠行一般,依依難舍中,充滿著太多的擔憂。
離開村子的時候,蒙天歌還隻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如今,五年的時間轉眼即逝。自己雖然在一個月前回來過一次,但僅僅住了不到幾天,就又和劉病已跑到外麵瘋逛去了。
當然,這其中自有蒙天歌不得已的苦衷,隻是,這些話卻隻能藏在心裏,他怕許大叔他們擔心。
表麵上,這一個多月來,自己在遊山玩水,實則一直在關注著當下時局的變化。隻有劉病已這個當局者,反而像個沒心沒肺的家夥,玩得不亦樂乎,到後來,竟然留連忘返了。
蒙天歌苦笑一聲,收回自己那如潮般的思緒,往村中再次打量了一眼。
此時,村中已是炊煙四起。雖然距離太陽落山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但在這僻靜的小山村裏,農家人往往收工得早。
蒙天歌與劉病已口中常常提到的許廣漢大叔,便居住在這個村子東頭。
一路上,蒙天歌和劉病已抬著獵物,嘴裏哼著不成調的曲兒,一邊走一邊打鬧,好像並沒有受到殺手截殺張賀之事的影響。
快到石野村時,張賀見自己在路途中耽擱了好一陣工夫,唯恐許廣漢久候,有心走快一點,卻又見他倆嘻嘻哈哈,走得慢悠悠的,玩得正歡,便不忍催促他們。
“無憂無慮的年齡,就是放得開,少年真好啊!”張賀臉露微笑,感慨萬端,又無奈地搖了搖頭,和他倆打聲招呼後,便獨自一人,加快腳步先行入了村。
蒙天歌和劉病已抬著獵物,一路晃晃蕩蕩地,從山丘上衝了下去。
村前流過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一群白鴨剛剛上岸,紛紛抖動翅膀,灑落一地水漬,便往村中大搖大擺地走去,一邊走一邊“呱呱”叫喚,惹來幾聲雞喧犬吠。
村中間那棵大樹下,老人們三倆成群地在閑聊,一群孩童正繞著大樹嘻戲著。
這是一個並不算富裕,但卻是一個祥和而又樸質的小山村。
蒙天歌和劉病已抬著獐鹿,扯高氣揚地往村中走去。一路走來,不斷地和路旁的人打招呼,並且有意把獵物晃來晃去,在向他們炫耀著自己的戰利品。
“哦!有野肉吃了,有野肉吃了!”孩童們都圍了過來,蹦蹦跳跳地跟在他們屁股後麵,不時伸出小手,往獐鹿身上摸去。
“小天,你們回來了?!”
“這麼長一段時間不見,該不會又跑到哪裏野去了?”
“喲嗬!打了這麼多野味回來?!了不起!”
“小已啊,叫你許大叔備好酒,讓許大娘往野味裏多放些辣子,不用來叫了,我們待會自個兒過去!嗬嗬!”
……
雖然村民們都知道,蒙天歌和劉病已並非屬於這個村子裏的人,但自小在這個村子裏進進出出,大家早已把他倆當作了同一個村子裏的人了,都紛紛和他倆打著趣、說著話。
倆人把尾隨嘻戲的孩童驅散後,剛剛踏進柵欄圍建的院子裏,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菜香。
院子不大,正中央有一間堂屋,以及兩邊的數間廂房,僅僅用柵欄簡單地圍了起來。東邊的廚房牆壁上,堆著一垛柴草。
蒙天歌看著眼前這熟悉的一切,眼淚禁不住流了下來。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