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貧民矮房這附近,稍顯偏遠的一個破敗院子。
離弦走在前頭,在各處點好蠟燭,不怎麼寬敞明亮,倒也看得清。
“這地方已經打掃過了,按照主子的要求,灶要大,也不知道這夠不夠?”
謝還卿過去看了一眼,土灶也就是有點殘缺,但大小是夠了。
稍微補補就能用。
“夠了。”她眼裏微微泛著光,“要的麥子在哪兒?還有黃泥,找到了嗎?”
離弦指了指“麥子多的是,就是那黃泥,叫了人出去找,也不知道是不是主子要的,都取了一點放在這裏了,叫主子看了以後再說。”
是用布包起來的泥巴團,都是從田地裏現挖過來的。
“我看看!”清塵越過還在打量各處的簫承錦,還故意撞了一下簫承錦的肩膀,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謝還卿身邊。
他像是壓根不知道簫承錦能殺人的眼神,指著一個泥團笑道:“這個就行!”
“嗯,我看也是。”謝還卿表示讚同,這就準備著擼袖子了。
簫承錦皺起眉頭:“你又要去何處做甚?”
謝還卿一本正經:“自然是去挖泥巴啊!”
“四姑娘,挖泥巴……”夜白無奈笑道:“挖泥巴這種事,叫幾個人去弄就是了,何必勞累姑娘親自動手?”
“不懂了吧?”清塵不屑一笑:“這種事,就得自己動手才有趣,像你們這種養尊處優慣了的人,除了何不食肉糜,什麼都不會懂!”
“放肆!”
夜白頓時就急了,麵紅脖子粗。
“我家王爺幼時便已經隨軍上戰場廝殺,尚未及冠就成了威名赫赫的一方大將,多年爭戰落下傷痕無數,說一句多年上刀山下火海亦不為過,吃過的苦頭尋常人窮極一生也無從想象!”
“清塵公子一句何不食肉糜,是把王爺當成同你一般,隻知享樂的公子哥了嗎?”
清塵張口,卻一時語塞。
他何曾有過輕視簫承錦功績的意思?
方才不過是一時嘴快罷了。
“夜白。”謝還卿正色開口:“先輩拋頭顱灑熱血,爭戰戍守犧牲奉獻,這份敬意,我和清塵是刻在骨子裏的,亦是這世間最不可能遺忘戰爭殘酷痛楚之人,珩王為民爭戰,我和清塵現在作為大全子民,同樣不會忘記,方才清塵所說,不過是小打小鬧貪圖嘴快罷了,失禮之處,我向王爺道歉,也請你不要過於當真。”
說完,她當真向簫承錦拱手行禮。
清塵張了張口,可是看到簫承錦,想到的都是前世那些先輩的事跡。
就算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但簫承錦為大全所做過的犧牲,又何嚐不令人肅然起敬?
“王爺,在下言錯,萬望海涵!”
是鄭重,也是尊敬的。
謝還卿微微一笑,她就知道,同一麵紅旗下長大的人,怎麼可能真像夜白說的那樣,是非不分?
簫承錦沉吟半晌,心底反複咀嚼謝還卿的那一句:‘我和清塵現在作為大全子民’。
現在?
他們,並非大全百姓?
“小事罷了,不必如此。”他大度揭過,眼睛卻隻在謝還卿身上,“走吧,要去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