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深吸了口氣,站得筆直,說道:“大王放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站在您這一邊,等您從雍都回來。”
嬴政說:“很好,那我走了。”
嬴政一離開鹹陽,嫪毐興奮得發了瘋。他不知道,嬴政也興奮得發了瘋。
嫪毐馬上召開親信走狗大會,拿出趙姬的印章和偽造的嬴政印章說:“如今首都衛戍部隊全在我們控製之下,要升官發財的跟我走!”
嫪毐的走狗們對他手中的印章深信不疑,對權勢財富的貪欲,讓他們毫不猶豫地做了他們國王的叛徒。
嫪毐在鹹陽城所做的一切,呂不韋看在眼中,急在心上。
他不是急嬴政,而是急自己。無論是嫪毐還是嬴政取得勝利,他都沒有什麼好果子吃。但他隻能幹著急,卻無能為力,因為他沒有兵權。
他想去見趙姬,憑借那幾年的感情,說服趙姬,改弦更張。但嫪毐封鎖了一切,他見趙姬,就如同小鬼想見玉皇大帝一樣。
後來,他幹脆龜縮在家裏,在門客的簇擁下,思考未來。未來的景象很模糊,他盡力睜大雙眼去看,卻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有生以來,呂不韋第一次感覺無能為力,這種狀態,對向來高度自信的他而言,非常不好。
就在他痛苦焦慮時,嫪毐已經帶著效忠他的兵團出了鹹陽城,直奔雍都。嫪毐出城前,有走狗勸他:“咱們以逸待勞,在鹹陽城等嬴政。”
嫪毐不同意,說:“做事就該先發製人,不能為人所製,一旦嬴政在雍都號令全國,這裏就成了孤城。”
嫪毐的想法很好,但他的兵團不足以實現他的戰略目標,因為嬴政比他準備得更充分。
嬴政一抵達雍都,就開始小心翼翼地布置戰場。當嫪毐兵團的前鋒抵達雍都城下時,嬴政非但不據城堅守,反而大開城門,下令雍都部隊出城和嫪毐兵團野戰。
這讓嫪毐頓時喪失了膽氣,他以為在強悍的首都衛戍部隊麵前,嬴政會龜縮在雍都,瑟瑟發抖,甚至哭泣。想不到對手敢和自己硬碰硬,正是這種出其不意,讓嫪毐和他的兵團大驚失色,刹那間全軍崩盤。
嫪毐僅帶著幾十個貼身侍衛狼狽逃回鹹陽,他覺得還有機會,因為鹹陽城高大堅固,隻要有毅力固守,還有勝算。
真正強大的東西不是城牆,而是人心,嫪毐因一次失敗,人心喪失殆盡。
他逃回鹹陽城,立即組織防禦,但防禦剛組織到一半,嬴政的雍都兵團已抵達鹹陽城下。嬴政以國王身份向首都衛戍部隊講話,勸他們不要黑白不分,立即放下武器,否則城破之日,屠滅三族。
秦國的軍隊,在經過商鞅變法整頓後,有兩個特點:一是強悍善戰;二是忠於國王。所以首都衛戍部隊一見活的大王,馬上掉轉矛頭,向嫪毐進攻。
嫪毐見大勢已去,扔下趙姬,帶著他兩個兒子從後城門逃跑,但早已等待他多時的嬴政警衛部隊輕易就將他抓獲了。
嬴政將嫪毐和他的兩個兒子,以及嫪毐同黨多達千人全部處死,同時誅殺嫪毐三族(父族、母族、妻族),誅三族從秦國開始,直到清朝末年,仍是中國帝王們樂此不疲的一種刑罰。
嫪毐叛亂,被嬴政輕而易舉平定。當效忠於他的文武百官來叩拜這位英明天子時,許多人都認為嬴政必會得意揚揚,可他們看到的是一位不動聲色的國王,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在清除嫪毐集團後,他又對他那位風流的母後祭起王權:將趙姬趕到雍都囚禁,發誓永生永世不再相見。
嫪毐團夥的覆滅,讓嬴政正式走上秦國的大舞台。不過,清除嫪毐團夥不是他的根本目的,他的主要目標不是嫪毐,而是呂不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