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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王陽明心學是人類曆史上少有的簡易明快的哲學之一。無論是它的思想,還是表達思想的語句都讓人一目了然。王陽明心學又是一門實用的哲學,它告訴了我們極易被我們忽略的真理,同時也為我們每個人規劃出了一張完美的、直觀的人生路線圖。王陽明心學對我們有什麼用,答案已不言自明。
它首先告訴我們的是這樣一個極易被我們忽略的真理:“人人平等。”
有一天,那個個性極強的王艮出遊歸來,王陽明問他:“都見到了什麼?”
王艮以一副異常驚訝的聲調說:“我看到滿街都是聖人。”
我們應該注意,王艮這句話別有深意。王艮來拜王陽明為師前就是狂傲不羈的人,拜王陽明為師後,也未改變“傲”的氣質,王陽明多次說:“人人都可以成為聖人。”王艮不相信。他始終認為聖人是遙不可及的,所以他說的“我看到滿街都是聖人”這句話,是在譏笑王陽明的言論:“你瞧,那些在大街上的凡夫俗子都是聖人,我怎麼就不相信,天下會有這樣多聖人啊。”
王陽明大概是猜透了王艮的心意,於是就借力打力:“你看到滿大街都是聖人,滿大街的人看你也是聖人。”
王艮尷尬地一笑:“都是聖人。”
王陽明點頭說:“對!人人都是聖人,誰也不比任何人差。”
他的另外一名弟子叫董蘿石的也出遊歸來,同樣興奮地對王陽明說:“今日見一怪事。”
王陽明問:“什麼事?”
董蘿石興奮地說:“見滿大街都是聖人。”董蘿石和王艮不同,他是真的悟透了王陽明“人皆可成聖”的思想,所以王陽明隻是淡淡地回道:“這算什麼怪事,常事罷了。”
無論是對不懷好意的王艮,還是發自肺腑的董蘿石,王陽明的訓導隻有一條:人人確實都是聖人。
那麼王陽明憑什麼說“人人都是聖人”呢?
在他的文章《書魏師孟卷?乙酉》中,他給出了答案。魏師孟是王陽明弟子魏良輔的弟弟魏良貴,他的幾個哥哥都拜到王陽明門下,學習心學,對於王陽明“人人都是聖人”的論點,他覺得不可思議。1525年,他來請教王陽明:您說人人都可以成為堯舜那樣的人,可堯舜是如此偉大,凡夫俗子怎麼可能成為他們那樣的聖人呢?
王陽明解釋說:每個人心中都有個良知,良知能知是非善惡,“是非”屬於智慧,“善惡”屬於道德,聖人也不過是既有智慧又有無懈可擊道德的凡人,而你一出生就具備這兩種素質,所以你就是個潛在的聖人。隻要你按良知的指引去思考做事(致良知),那就是聖人了。自然而然致良知的,是聖人;勉強自己而致良知的,是賢人;不肯去致良知的說明他的良知被遮蔽了,那就是愚人。雖然愚人的良知被遮蔽了,但他的良知卻仍然存在。如果能致良知,那和聖賢就沒有區別。也就是說,聖愚的良知是一樣的,隻要肯“致”,那就是“人人皆可為堯舜”。
在《傳習錄》中,王陽明重點指出,良知在人,永遠不可能消失,即使是盜賊,你喊他賊,他也不愛聽,這就是良知永遠存在的體現。那些不肯致良知的人,隻是良知被物欲所遮蔽,並不是說他沒有良知了。正如烏雲遮蔽了太陽,你能說太陽消失了嗎?
關於“盜賊也有良知”這個論點,王陽明並非信口開河,而是有事實依據的。據說他在廬陵擔任縣令時,抓到了一個罪惡滔天的大盜。這個大盜冥頑不靈,麵對各種訊問強烈頑抗。王陽明親自審問他,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說:“要殺要剮隨便,就別廢話了!”王陽明於是說:“那好,今天就不審了。不過,天氣太熱,你還是把外衣脫了,我們隨便聊聊。”大盜說:“脫就脫!”過了一會兒,王陽明又說:“天氣實在是熱,不如把內衣也脫了吧!”大盜仍然是不以為然的樣子:“光著膀子也是經常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又過了一會兒,王陽明又說:“膀子都光了,不如把內褲也脫了,一絲不掛豈不更自在?”大盜這回一點都不“豪爽”了,慌忙擺手說:“不方便,不方便!”王陽明說:“有何不方便?你死都不怕,還在乎一條內褲嗎?看來你還是有廉恥之心的,是有良知的,你並非一無是處呀!”
這就是良知中的羞恥心,連無惡不作的大盜都有,何況普通人!
為什麼王陽明要不厭其煩和矢誌不移地倡導“人人都是聖人”的觀點,他到底想告訴我們一個什麼樣的真理呢?
這個真理其實就是人人平等。王陽明是想告訴我們,良知可致聖賢,無所不能。所以人人都是平等的,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充當別人的上帝,任何人也就不可能有資格控製別人。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才有權力控製和支配你,那就是你自己;隻有一個人能主導你的人生,那也隻能是你自己。
“人人平等”思想的背後其實就是主張人的“自尊”。王陽明心學在某種意義上而言,有“驕傲”的成分,既然我有能知是非善惡的良知,既然我是聖人,那我就是自信的,我就是獨尊的。
有弟子問王陽明:“老師您說過,人心與物同體,我不太明白。固然,我的身體裏血氣暢通,所以能稱同體。可我和別人,那就是異體了,至於您說的與禽獸草木同體,簡直就是兒戲啊。”
王陽明回答:“豈止禽獸草木,就是天地也是與我同體的,豈止是天地,如果世界上有鬼神,那鬼神也是與我同體的。”
這名弟子大惑不解。
王陽明問他:“你看看在天地之間,什麼東西是天地的心?”
弟子回答:“聖人說,人是天地的心。”
王陽明又問:“人又把什麼東西稱為心?”
弟子回答:“恐怕是那個良知吧。”
王陽明見已把弟子帶進了門裏,就滿意地笑了笑,解釋說:“這就很明白了,充盈天地之間的,唯有這個良知。人隻是具有形體,從而把自己與其他一切都隔離開了。我的良知就是天地鬼神的主宰。”
他的弟子急忙打斷他:“等等,老師,您說人能主宰天地鬼神?”
王陽明很吃驚的反問:“難道不是嗎?”
弟子也吃驚:“怎麼可能啊。”
王陽明說:“那我問你,天高不高?”
“高!”
“地厚不厚?”
“厚!”
“你是怎麼知道天高地厚的?”
弟子回答:“天高是我看到的,地厚是我感覺到的。”
王陽明追問:“你是用什麼感覺到的?”
“當然是用良知啊。”
王陽明更為滿意了:“好。天如果沒有我的良知,誰去看它的高?地如果沒有我的良知,誰去感覺它的厚?天高地厚,隻是因為你用良知去看它感覺它了。我們可以繼續發揮,鬼神如果沒有我的良知,誰去分辨它的吉凶福禍?即使是石頭,如果沒有我的良知,誰去感覺它的堅硬?如果這一切離開了我的良知,你認為它們還存在嗎?”
弟子正在琢磨,他總感覺哪裏不對勁。王陽明已接著說了下去:“但是我的良知如果離開了天地鬼神萬物,也就是說,我的良知不工作了,那麼,良知也就不存在了。”
弟子琢磨出了哪裏不對勁,他以高尚的唯物主義的身份質問:“天地鬼神萬物是客觀存在的,為何認為沒有我的良知它們就不存在了?”
王陽明:“你去問問那些死人,他們的天地鬼神萬物何在?”
實際上這段話和唯心唯物思想沒有一毛錢關係,它是王陽明強烈主張人“自尊”的終極演繹。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成為天地鬼神萬物的主宰,而不應該成為他們的奴隸,這種情況是終我們一生的。
如果世界上真有上帝,那上帝就在我們心中,就是我們自己。我們不必求神拜佛,因為我們本身就是神佛。
所以,在我們的人生中,我們不要做任何人和事物的奴隸,隻俯首於自己那顆擁有良知的心,就可以了。
隻俯首於自己的心
隻俯首於自己的心,實際上是要求人們要蔑視權威、追求自由,崇尚獨立人格,這是王陽明要告訴我們的第二大人生真理。
王陽明說,一切真理都在我心中,所以不需外求。既然所有的真理都在我心中,那外在的說教,無論它有多麼權威,隻要和我心中的真理不相符,就是錯的。程頤曾說,“天理”這兩個字可是他自己揣摩出來的,王陽明也說,“良知”二字也是他自己揣摩出來的。這兩位超級思想家這樣說並非炫耀,而是想告訴人們,無論是學問還是人生的道理,都要“自得於心”。隻有“自得於心”的才是最適合你的,對你而言,也是最有用的。
在和他最得意的弟子徐愛談話時,王陽明舉例子說:“孔子有兩個高徒,子夏和曾子,前者篤信聖人經典,後者讀完聖人經典後,反躬自省。假設聖人說的全是對的,那子夏隻是個複讀機,而曾子則是榨汁機。被人像喂鴨子一樣灌輸的正確學問遠不如自己從內心深處感悟出來的學問真切。”
所以王陽明說,“至聖先師”孔子說的話,如果它不能和我的心相符,那就是錯的,就不是真理;而販夫走卒說的話,如果它能和我的心符合,那就是對的,就是真理。所以說,一切真理都在我心中,我們隻需俯首於自己的心,因為世界上唯一的權威隻在我心中。
於是,“自得於心”肯定會蔑視權威。我們都知道,權威普遍存在於人類政治、經濟、文化、思想的各個領域,它們是大人物為了控製普通人的行為和思想而苦心孤詣構想出來的。既然是出於“控製”的目的,顯然就違反了王陽明“我是自己上帝”的思想,而王陽明對權威發起挑戰的目的隻是為了讓人獲得更多的自由,諸如生存的自由、言論的自由,做一個獨立自主的人。
要成為一個獨立自主的人,最根本的就是不要做自己的心的奴隸。讓你的心不要迷信權威,不要人雲亦雲,吠聲吠影,更不要違背自己的良知,逆來順受,甘心做“權威”的犧牲品。當然,王陽明所謂的獨立自主的人,是建立在良知的基礎上,不是要你胡作非為。所以當我的良知認為我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時,就要勇於抗爭。
孔夫子曾說:“真可以稱之為人的(誌士仁人),向來是殺身以成仁,從來不求生以害仁。”王陽明的一位弟子問王陽明,這話該如何理解?
王陽明歎息道:“誌士仁人何其少啊。為什麼會這樣少,就是因為世人將性命看得太重,所以遇到不公正待遇時,良知明明告訴他不要忍受,他卻非委屈地以求保全性命,這就是喪失了天理的表現。一個人如果忍心傷害天理,還有什麼事幹不出來?如果違背了天理,那就和禽獸無異了。即便在世上苟且偷生成百上千年,也不過做了成百上千年的禽獸。”他舉出兩個沒有傷害天理的人來:“比幹、龍逢,隻因他們看得清楚,因此,他們能成就他們的仁。”
比幹是商紂王的大臣,因規勸商紂王改邪歸正而被挖心,關龍逢則是夏桀的大臣,因讓夏桀注意到了自己暴虐的政治而被炮烙,兩人都是儒家陣營中被交口稱讚的聖人。王陽明說兩人遇到“不公”時會奮起反抗,殺身成仁。當然,這種“不公”是寬泛的,聖人以百姓心為心,商紂和夏桀對百姓不好,所以他們為百姓爭取權益就是在反抗不公。
王陽明的這段話其實是想告訴我們,人活在世上遇到不公正待遇時如果不爭,就是傷天害理。這話乍一聽簡直莫名其妙,我當鴕鳥和烏龜是我自己的事,怎麼就傷天害理了呢?
其實,讀懂王陽明心學就能明白這個邏輯。王陽明說,因為我有可以分清是非善惡的良知,所以天理就在我心中。而當我遇到不公時,良知是知道的。良知是個直性子,對於不公,它給出的答案就是:馬上反抗。可很多人卻違背了良知的指引,做了縮頭烏龜。他本人違背良知時他是知道的,因為他受到不公正待遇未反抗時心裏會很難受,心裏受到了傷害。由於“心即理”,心裏受到傷害,天理也就受到了傷害,所以說,你沒有按良知的指引去做事,就是沒有致良知,沒有致良知,就是傷害了天理。
中國人經常說,一忍百忍,百忍成金。問題是,這句話不是規律,而隻是某些人信口開河的格言而已。勾踐忍辱負重甚至吃屎而鹹魚翻身,畢竟是少數,而且忍耐過後心理扭曲,成了一個良知被蒙蔽的人。如果人人都在麵對不公時采取忍受的態度,那後果可想而知。
王陽明無非是想告訴我們,你對不公正的忍讓和你殺人放火本質上沒有不同,都是在傷天害理。一個擁有良知的人應該是在遇到壓迫時,即使前麵是刀山火海,即使屠刀架脖,即使不能成功,也要奮勇向前。這是為你的道、你的信仰、你的責任和你的良知必須付出的犧牲,這就是“殺身以成仁”和“無求生以害仁”。
由於天地萬物和我是一體的,所以當我們在替自己抗爭時,同時也是在為別人抗爭,而有時候為別人抗爭時,其實就是在為自己抗爭。波士頓猶太人屠殺紀念碑上有這一段話,一針見血地說明了不能致良知的惡果:“他們來抓猶太人,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猶太人;他們接著來抓工會會員,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工會會員;他們再來抓天主教徒,我沒有說話,因為我是新教教徒;他們最後來抓我,這時已經沒有人替我說話了。”
王陽明說人反抗不公就是致良知,這裏還有個成本核算的問題。當我們遇到不公正未反抗時,我們的心靈就會受到煎熬,實際上這是良知給你的懲罰,因為你沒有聽它的命令。這種代價是高昂的,遠比你聽從良知的命令去做出自己的選擇要高得多。所以,權衡之後,你應該選擇後一種,而不應該選擇做烏龜。
這就是王陽明告訴我們的真理:人人平等,自己是自己的上帝,要做一個獨立自主、勇於反抗的致良知的人。
去心中賊之私情
王陽明曾說,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我們心中的賊有很多,不過不出七情六欲(七種情感:喜、怒、哀、懼、愛、惡、欲;六種欲望:色、聲、香、味、觸、法)。在心學家們看來,王陽明心學的目標就是祛除心中賊的學說,所以雖然難,但王陽明還是給出了很多心法。
在七情中,我們最容易犯的就是哀傷憂愁。因為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麵對不如意時,很少有人能保持平衡的心態。《傳習錄》中記載了這樣一件事,是王陽明為哀傷憂愁開出的藥方。
王陽明的弟子陸澄有一天收到一封家信,信上說,他的兒子病危。由於鞭長莫及,所以陸澄很哀愁。
王陽明發現了這一情況,問明原因後,問陸澄:“你這樣憂愁,對你兒子的病有什麼幫助嗎?”
陸澄慘然一笑:“當然沒有幫助。”
王陽明於是說:“那你應該快樂一點。”
陸澄幾乎要跳起來,兒子病危,不哭也就罷了,居然還叫我快樂,這不是狼心狗肺嗎?
王陽明看出了陸澄的心理,說:“我經常要你們在事上練心,這正是個好機會,你如果錯過這樣的機會,平時把心學思想說得頭頭是道隻能算窮嚼爛穀子!”
陸澄愕然,問:“那我此時該如何練心?”
王陽明就講解道:“父親愛兒子,這是良知的意思,良知認為對的就是天理。不過,‘天理’之所以稱為‘天理’就是因為它有個中和處,一旦過了就是私心,就不符合天理了。”
陸澄說:“我的良知就是要求我現在應該哀傷啊,我覺得我沒有‘過’。”
王陽明笑笑:“你和很多人的認識是一樣的,以為麵對不幸時就應該憂愁哀傷,而且還認為這就是良知的意思。可你不知道,此時你的良知已被你過分的情感所遮蔽,沒有完全展現,所以它的意思可能是錯的。一般而言,人們在七種情感中表露‘過’的多,‘不及’的少。我剛才要你快樂,這不是真話,如果你真的快樂,那就是‘不及’,同樣不符合‘天理’,可你太‘過’就更不好了。不過,人人都這樣,父母去世,做兒女的都哭得死去活來,口吐鮮血。但《孝經》上說:‘不能過分悲傷而失去本性’,‘本性’就是天理。”
陸澄恍然:“其實隻是要掌握個度。”
王陽明點頭。
陸澄問:“這個度該如何掌握呢?”
王陽明想了一下,然後說:“理論上我已經解釋得很清楚,這個需要你自己去感悟。有一個掌握度的方法是這樣的,哀傷憂愁是心理的病痛,如果它不能影響到你的健康,那就是掌握了度。人不能因為哀傷憂愁而病倒。當然,每個人的承受能力不同,所以這個度的把握也不同。”
陸澄懊惱道:“人為什麼要有七情啊,做個無情的人該多好,就不必因遇到不幸的事而哀傷憂愁了。”
王陽明正色道:“話可不是這樣說。那群朱熹門徒就是你這種心態,希望能把七情從我們的心靈中驅趕出去。可是,七情是人心與生俱來的,所以它的存在就是合理的。隻是你應該用你的良知來清醒地認識它們,不要被它們控製。如果良知是太陽,那麼七情就是浮雲。太陽是移動的,不可能總停留在一處,無論何處,隻要有一線光明,就全是陽光所在。天空即使布滿烏雲,可你還是能看得清,這就是良知的妙用。而這妙用無非是掌握一個度罷了。按你所說的,因為雲能遮日,就要抹去天生的浮雲了麼?”
陸澄沉默。
王陽明接著說,其實在傷痛的情緒上掌握好一個度,無非是要你在這上麵不要太認真,用書麵語來講就是“不執”。有些事必須認真,而有些事絕對不能認真,哭完了就拉倒,不要時刻都把哀傷、憂愁放在心上。你要是真這樣做了,那就是太認真了。認真就會“過”,就不符合天理。
除了那些有事沒事就喜歡尋愁覓恨的矯情之人外,絕大多數人的悲傷都有顯而易見的理由:有人生計無著會憂愁,有人被戀人甩了會哀傷,有人損失了一大筆錢會難過,有人則因為失去親人而傷心。但這些哀愁必須要有個度,生計無著而憂愁可以,可你不能一直憂愁下去,要去奮鬥;失戀了哀傷也可以,可你不能每天都萎靡不振,這是作踐自己;失去親人當然要傷心,可死者已矣,你的心不要隨死者而去。
王陽明說,七情隻是浮雲不是太陽,誰如果在浮雲上較真,不但傻而且還傷天害理。
人在情感上的措置最傻的還不是過度憂愁哀傷,而是憤怒。
有人可以不哀傷過度,但從來沒有人不會憤怒。它在人類的七種情感中排在第二位,說明了它地位的舉足輕重(嬰兒三個月時就懂得憤怒),我們會因為別人的挑釁而憤怒,會因為對某些事物不滿而憤怒,會因為願望不能達成而憤怒,會因為行動受挫而憤怒。總而言之,這個世界上一切事物都能引起我們的憤怒。
有一種論調說,憤怒,就是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這種懲罰是相當殘酷的。生物學家曾通過實驗得出這樣的結論:一個人生氣十分鍾所耗費的精力不亞於進行了一次3000米長跑,而且人在憤怒時的生理反應非常劇烈,同時會分泌出許多有毒性的物質,這些毒素甚至可以毒死一隻小白鼠。也就是說,憤怒和慢性自殺隻是名稱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