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風有一些惺惺的味道,眼看跑到村莊前的王進有些警覺,急忙止住步子,對著村中大喊道:“來人呐,有死人啊!有沒有人?”
喊了數聲,村子中卻仍舊是靜靜的,沒有人答應,隻有空中的晚風在嗚嗚作響。
“不會是全死了吧!”王進嘴裏念叨著,慢慢的走進村中,每跨一步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剛進入村中,便見前麵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個人,男女老幼都有,和村外的那具屍體一樣,甚至,腐爛的更很。
王進圓瞪著眼,胃裏一陣翻滾,卻什麼東西也吐不出來了。
“天,這是怎麼了?”
一種莫名的驚懼爬上王進的腦海,他急忙翻身上馬,一手拉著老馬,向著東方狂奔而走。
天色很快就暗下來,王進絲毫不敢停留,隻要一閉上雙眼,那幾隻蒼蠅和那些白色的蟲子便出現在腦海中,還有那被啃了一般的臉龐,靜寂的村莊,這一切一切,想噩夢一樣縈繞著王進,怎麼也揮之不去。
王進隻能奮力的趕路,以期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拚命的打著馬匹的臀部,不敢有一絲停留。
這一跑,一直跑到第二天清晨,*馬匹累的口吐白沫,忽地倒地。王進也累的兩眼花白,一時收勢不住,和馬匹其一栽到在地。
那馬在王進拚命的驅使下,竟跑得眼珠翻白凸出,顯然是已經累死了。
“隼隼!”老馬在旁邊嘶鳴著,垂著頭,盯著地上的一人一馬,見半天沒有一點反應,便走到一邊,獨自吃起草來。
水肥草青,一簇更比一簇鮮美,老馬吃一簇,便向前走兩步,如是竟是愈走愈遠。
馬背上的李雷依舊沒有醒轉,或許是因為李雷一天一十二時辰,幾乎無時不刻都在把氣體引入經絡,氣體進入李雷的肺部後,竟如輕車熟路般進入經絡之中。
隻是因為少了李雷的引到,進入經絡的氣體都在混亂的流動中,其中大多數氣流仍在重複著正逆行,碰撞,消散。
老馬這一頓好吃,隻吃的中午方才吃好,仿佛意識到自己已經跑遠了,老馬急忙馱著李雷原路返回。但是來到遠處後,地上的死馬還在,王進卻沒了蹤影。
老馬有些茫然,多少年來他都是受人的驅使,人要他向哪走,他便想哪走。但是此刻,他的主人在他的背上昏迷不行,而另外一人卻又不見了。
“隼隼!”在原地呆了好長一段時間,依舊沒有等到那個人,老馬開始慢慢的走了起來,往哪裏走呢?潛意識中,他開始向一個自己向往懷念的地方走去。那裏是他的家鄉,曾經當他出生之後,他的母親對他的慈愛和主任對他的照顧,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事情。
於是一匹馬托著一個人,緩緩的向東走去,他並不敢走太快,因為他害怕背上的主人會掉下來。這個主人和他的第一個主人很像,都很愛護他,隨便他吃多少東西,都愛撫摸他的鬢毛。
一天,兩天,三天,四天,然而主人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老馬有些慌了,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能睡這麼長時間,老馬的速度開始加快,他想找一些人,找一些人唉幫助他的主人,但是所過之處,卻沒能看到一人,一個活生生的人,遍地的白骨,遍地的蠅蟲……
茫茫百裏,竟沒有一絲人煙?
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沛國譙郡,郡守李冰猛地推開桌子,罵道:“朝廷還沒有人來嗎?”
“沒,沒有,……”下麵一名從事有點哆哆嗦嗦的道。
“朝廷,朝廷究竟在做什麼?這樣大的疫情,如果不加以控製,講會造成莫大的災難,別說普通的民眾,就是我們,就是我們這些士族,也要死在這樣的浩劫之中!”李冰舉起雙手,聲嘶力竭的喊道。
“啟稟太守,我們派去雒陽的人足有伍撥了,金銀珠寶也送去不少,可是朝廷一點音信都沒有,怕是……”那名從事戰戰兢兢的道。
“怕是怎麼了?!哈哈哈,哈哈哈!”李冰眼睛有些血紅,“遙想元始二年,黃河流域爆發的疫情比這次還要厲害,但是那時候有明君,有明君呐!明君劉衍選了適中的地方,較大的屋子,設置許多醫生和藥物,免費給老百姓治病。可是現在呢?現在呢?那個孫子劉宏,成天就知道荒*宮中,信任閹人,我看這大漢,遲早要毀在這些人手中!可憐我大漢數百年的基業啊!”
“大人,大人!”那從事嚇得臉色發白,渾身更是如篩糠一般。
李冰見狀笑道:“我說的都不怕,你又怕什麼?劉宏連太平道的事情都能容忍,又怎麼會在意你我?哈哈,哈哈!”
“大人,大人!”就在這時,一名主簿快步走了進來。“大喜,大喜啊!”
“大喜?”李冰腦子一震,急忙匍匐於地。“高祖皇帝,您老蒼天有眼呐,您的子孫終究沒有敗壞您的家業啊!”這一拜之後,方道:“朝廷的人在哪?朝廷的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