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其實我曾經去拜訪過他，但是，他拒絕相見。”程顯明輕輕地歎了口氣，“我知道，他心裏負擔很重，我知道，他責怪過自己，他曾經也害怕過擔心過，很猶豫是不是跟我合作，但是，就因為，他也有著一個女兒，一個可愛的女兒，跟我女兒差不多大小，所以，他能理解我的心情，動了惻隱之心，還是決定幫我。”
他停頓了一會兒，“但那真的隻是場意外，當時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吧，所以，操作上的過錯，真的跟我沒關係。在那樣的環境裏，每個人本應該嚴格地遵守著規則，不容一絲一毫的鬆懈，偏偏在最後的時刻，有人沒當回事，導致了災難的發生，而且還禍及了其他的人，我也很悲痛，也很無奈。”
這點江靈兒倒是讚同，因為，若不是其中一人草率地在實驗室裏脫掉了手套，並打掉藥劑，或者一切都不會發生。
“你既然去了那裏，並看到我跟——她發生了爭執，那麼，你知不知道，她後來帶著孩子去了哪裏？那時候，我恨不得她不來纏我，所以，根本避開都來不及，根本不想知道她在哪裏。我知道——是我的自私害了她，也害了無辜的孩子，後來有一次，我遇到了她，她告訴我，孩子沒了，兩個都沒了，都野豬給吃掉了。我知道，這是對我靈魂最嚴酷的一次審判。但是——”
說到這裏，他的眼眶濕潤了，江靈兒不禁罵道，“你背叛妻兒，沾花惹草，始亂終棄，欺騙了一個善良的姑娘，在她懷孕了後才告訴她，自己是有家庭的人，並無法離開自己的家庭，你簡直就是衣冠禽獸！讓人唾棄！”越罵越激動，站了起來，“你現在的一切都是因果報應！就應該斷子斷——”
但是一想到他還有個女兒，就住口了，她可不想傷害程小赫，小赫是無辜的。
程小赫聽到這邊這麼吵，他們似乎在吵架，江靈兒跟我爸又不熟，怎麼會吵起架呢，自己正無聊呢，不由得輕手輕腳貼著門聽著。
“我——我那時候真的全心思撲在工作上，還有女兒剛用完藥，需要一個康複的過程，而其他參與實驗的人隱居的隱居，死的死，我能有什麼辦法，也沒有精力，再去偷偷撫養兩個孩子，或者成立另外一個家啊，我也不想再對不起小赫娘倆，我知道是我一時糊塗，深深的傷害了她，不，是傷害了他們娘仨，我不相信她真的會這麼做，我去孤兒院與各種收養機構調查有沒有那樣的孩子，就算是少數條件有可能的，但是，經親子鑒定都不是我的兒子，其實，我並沒有停止尋找，因為，我總覺得他們還活著。”
江靈兒冷笑道，“對，他們還活著，而且，還近在眼前，甚至，他們還救過你的命。”
程顯明大吃一驚，腦子裏閃現著那兄弟倆，“你不是說何氏兄弟？這——這不可能——江城怎麼會收留他們——”
“這便是緣分，如果我爸真的沒有發現他們，那麼，他們真的喂野豬。”
程顯明一時間還是不能接受這突然的驚喜，他真的沒想到苦苦尋覓的親骨肉原來經常出現在他的身邊，想證明江靈兒說得是真是假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鑒定就行，而且，江靈兒也沒有必要騙自己。
“目前，還是不宜讓他們知道自己的身世，因為——他們還恨著自己的母親，並沒有原諒她，所以，更不可能原諒你。”說完，江靈兒便起身，大步便門口走去，門一開，卻見程小赫呆若木雞地呆在那裏，仿佛在喃喃地自語著，“你們，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江靈兒看了她一眼，顧自離開。
程顯明有些慌了，他沒想到女兒會聽到，他怕女兒受不了這件事，捂著肚子從輪椅上下來，緩慢地走了過去，“小赫，我聽我說，現在並不能證實——”
程小赫卻突然換了一種輕快的語氣，“這麼說，何零三是我弟，還是親弟？嗯，挺好的。”
說完便走向了自己的房間，程顯明愣了一下，他實在沒想到程小赫會如此反應，或者作為獨生子女，是太孤單了，所以，突然多了兩個親弟弟，就會感覺到開心？
程顯明搖了搖頭，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