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元豐這幾天在國公府待著也無聊,能說得上話的同齡人沒有幾個,楊元路領兵在外,中元節也沒有休假,不得回來,同長輩們說話也放不開,是以即便整個上京城,乃至國公府都喜氣洋洋,一片歡聲笑語,楊元豐卻覺得越發的孤寂。按照慣例,中元節之後的第三天,皇帝會在上京城北麵的皇家獵場舉行秋獵,各王公世家皆有年輕人參加,表現優異者可特準進入羽林軍,在宮中當值。盧國公府第三代楊元瑞年紀還小,楊元路在外從軍,整個國公府第三代嫡係子弟就隻有楊元豐和楊蓉,其他人根本沒有資格去參加這每年一度的皇家秋獵。楊元豐一身白色劍服,顯得英氣逼人,彙同了同樣一身緊身戎裝顯得英姿颯爽的楊蓉跟著楊開山的後麵,騎馬朝城北的皇家獵場馳去。楊元豐雖回來了許久,卻不曾與這堂姐楊蓉有見麵的機會,得此時才算是八年來第一次相見,聽奶奶秦天君說堂姐許了輔國公薛萬策的嫡孫薛禮,準備年後完婚。一路上兩人說些兒時的記憶,倒也相談甚歡,不多時便到了皇家獵場的外圍。整個皇家獵場占地極廣,外圍的軍馬乃北大營禁軍將士,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看起來戒備森嚴,楊元豐、楊蓉跟在楊開山後麵,一路穿過京城北大營,剛入獵場便聞陣陣喝彩歡呼之身,功勳子弟或三五成群,或一二為伴,聚攏狄散,策馬飛揚,好不快活。抬眼望去之間前方駐紮這一彪人馬,旌旗蔽空,迎風招展,中間有一明黃色的碩大帳篷,那帳篷前的石壇上豎立著兩根三丈來高的旗杆,左邊旗杆頂部飄揚著一麵黑色旌旗,金黃色的絲線繡著一條張牙舞爪威猛之極的五爪金龍,微風嘩嘩招展,更加顯得那條金龍栩栩如生,右邊的旗杆上則繡著一個大大的“順”字,銀鉤鐵畫,剛勁非凡,那頂帳篷便是皇帝趙啟鬆的行轅了。楊開山瞅準了方向,招呼一聲楊元豐、楊蓉二人,就勒馬朝那行轅行去,開元帝一身金黃色的明光鎧甲,同祭祀時的雍容華貴又有不同,華貴中透著英武之氣。楊開山攜楊元豐、楊蓉見過禮後便吩咐楊元豐、楊蓉出賬自行去玩,他身為當朝國公,禮當伴隨在君側。楊元豐、楊蓉二人出得帳來,長舒了一口氣,那打仗之中全是大順朝的重臣勳貴,氣氛嚴肅壓抑,他兩身為小輩,怎麼可能會感覺舒服?策馬行處幾步,突然斜處裏奔出一匹黑色駿馬,馬上坐著一個黑色勁服的年輕人,莫約二十來歲,星眉劍目,腰間掛著一柄長劍,馬鞍邊上掛著一張黑色的三石長弓,邊上一壺箭矢隻露出尾部的翎羽,那人滿臉驚喜的行來,對著楊蓉喊了一聲:“蓉妹!”楊元豐看著來人有些疑惑,他沒見過這人,隻是單單看這一身的造型,陽光帥氣的臉龐就給人一種好感,正想著,身邊的楊蓉語氣之中也透著一股子欣喜的味道,聲音都提高了幾分,喊道:“薛家哥哥,你也來了?”楊元豐聽到楊蓉喊對方薛家哥哥,轉瞬之間就想到了奶奶跟自己說,看來這人就是堂姐得那個未婚夫了,輔國公薛萬策的嫡孫薛禮,自己未來的姐夫。薛禮策馬走近,看著坐在馬上,盯著自己看的楊元豐,腦海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眼前這個長身玉立的青年是誰家子弟,之前在遠處瞧見他同蓉妹相談甚歡,神情親昵的樣子,心中有些吃味,伸手拉過楊蓉小手,有些挑釁的看著楊元豐,側身對楊蓉說道:“蓉妹,這位是?”楊元豐看著薛禮有些挑釁的眼神,心中好笑,隻覺得這個未來的姐夫還蠻可愛的,也不說話,等著楊蓉介紹。楊蓉被薛禮拉著小手,臉色微紅,似是嬌羞,又似歡喜,微微掙了一些,沒有掙脫,也就隨他了,指著楊元豐對薛禮道:“這是我堂弟,我大伯的長子楊元豐,剛剛從正一教學藝回來。”“啊……啊,原來是小舅子,啊,不是,楊兄……。”薛禮飛快的將拉著楊蓉的手放開,對著楊元豐抱了抱拳,剛喊出小舅子,就被旁邊的楊蓉悄悄的在腰間擰了一把,連忙改口,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嗬嗬,楊兄,咱們以後可得好好的親近親近。”他常去盧國公府做客,那時楊元路還沒有前去從軍,每次他們姐弟聊天的時候多次提及豐哥兒這個名字,聽得多了,他當然也對楊元豐這三個字極為熟悉,也知道楊元豐同他們姐弟的關係相當不錯,為了討好楊蓉,同小舅子搞好關係是極為重要的,是以此時見到楊元豐當然熱情了許多。楊元豐從這短短的接觸當中也知道這薛禮是一個性格活泛外向之人,好感頓生,拱了拱手,戲謔的看了楊蓉一眼,朝著薛禮喊道:“姐夫……”楊蓉鬧了一個大紅臉,薛禮卻樂的呲牙咧嘴的高興的忘乎所以,哈哈大笑,心想這個小舅子果然上道,看了一眼臉紅的楊蓉,朝楊元豐擠眉弄眼一番,策馬走進兩步,右手搭在楊元豐的肩膀之上,輕輕的拍了一下,說道:“哈哈……兄弟,以後有什麼事情隻管開口,姐夫一定替你辦的漂漂亮亮的……哈哈……”楊元豐也是微微一笑,道:“如此就多謝姐夫了。”薛禮揮了揮手,滿不在乎的說道:“一家人,客氣個啥……”話沒說完,突然臉上表情一變,“嘶……”的一聲,吸了一口冷氣,楊元豐側眼瞧去,隻見楊蓉的一隻手又搭在薛禮的腰間,想來這薛禮又被擰了一下。楊元豐有些好笑,心想自己這個堂姐平素看起來溫雅如水,不大愛說話,想不到也有如此一麵,想來這薛禮以後怕是要被管的死死的。薛禮受了這一下,連忙轉身討饒,也不管楊元豐是否就在身側,一些甜言蜜語張口就來,聽得楊元豐都受不住勁,渾身起雞皮疙瘩,連忙道:“小弟去四處轉轉,二位慢聊……”,說完便勒馬轉身離開。楊蓉見楊元豐臉色詭異的離開,臉色更是通紅,瞪著眼睛對薛禮說道:“都怪你,胡說八道的害我再小豐子麵前丟臉。”說完又在薛禮的身上擰了一把,背過身去不理。這一下隻把薛禮痛的眉毛眼睛擠在一起,又見著姑奶奶發脾氣不理自己,隻得苦著臉一個勁的相哄。楊元豐走開了老遠,回過頭來,看見那薛禮一個勁的點頭哈腰,圍著楊蓉轉,微微一笑,隻覺這個薛禮也是一個妙人。楊元豐離家八年,京中的勳貴子弟多不相識,看著附近三五成群時不時策馬而過,朝著山中奔行的小隊人馬,楊元豐隻得獨自一人漫無目的的瞎逛。偶爾有幾隻獐子之類的小動物從眼前奔過,楊元豐也無動於衷,倒不是他不想拿弓箭對著那些動物射幾箭,實在是他在正一教八年,根本沒學過射箭,雖能拉開強弓,準頭卻是差強人意,如要獵幾隻動物還不如用石子暗器來的方便。不過此時乃是皇家秋獵,用暗器來打獵物總感覺有些不得勁,再說他也沒指望此時秋獵拿個名次進那羽林軍當差,所以楊元豐幹脆放棄,隻是由著馬兒隨意亂走,瀏覽著這皇家獵場之中難得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