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站在後麵一步的秦三龍,見了來人卻發出一聲輕咦之聲,楊元豐聽了正想回頭,卻見那麵容黝黑的將官似是認準了楊元豐,快步朝這邊走來,三兩步便來到楊元豐的身前,口中“嘖嘖”有聲的嘟嚷,“像,真像老公爺!”“黑炭頭,怎麼是你?”秦三龍盯著這麵容黝黑的將官瞅了好久,這才確定,驚奇的開口問道。楊元豐見這將官圍著自己轉圈,口中嘟嚷著什麼,本來還打算開口說話,又突然聽到秦三龍的聲音,當下也有些明白了來人的身份,估計是爺爺當年的兵吧,微微的側過身子,饒有興致的看著秦三龍和這麵容黝黑的將官。這個麵容黝黑的將官突然聽到有人喊他“黑炭頭”這個名字也是一愣,自他外放到這定南縣做千戶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叫過他這個外號了,沒想到今天居然有人再次喊出這個名字,定睛一看,才發現秦三龍站在那裏,這麼多年,秦三龍的外表可沒什麼變化,他一眼便認出了秦三龍,心中大喜,快步上前,向秦三龍行了一個軍禮,哈哈大笑道:“哈哈……秦統領,好久不見了!”“嘿嘿,是好久沒見了,想不到你小子居然在這裏做千戶,還以為你在河西邊軍那邊呢……”秦三龍得遇故人,心中也是高興。“是在那邊待了一段時間就被調到這裏來了,他娘的,這邊倒是太平,沒有仗打,我老程都快閑出病來了……”這黑麵將官性格豪爽,說話也是透著股爽利,楊元豐在旁邊聽的也是會心一笑。秦三龍這才想起楊元豐還在身邊,連忙拉著這黑麵將官,說道:“黑炭頭,快來見過大少爺,他這次可是來定南縣上任的。”又轉過頭來對楊元豐說道:“大少爺,這是程大年,外號黑炭頭,當年國公爺便是這麼叫他的,他當年也是曾跟隨國公一起深入蠻族境內的老兄弟。”那黑麵將官聞言麵容一整,單膝跪地,朝楊元豐行了一個軍禮,道:“卑下程大年見過小公爺!”要說官職,程大年乃是衛所千戶,品秩為武官七品,不過大順朝雖然是以武立國,但卻是以文抑武,楊元豐是定南縣知事兼戍兵馬都監,原則上節製定南縣周邊所有武裝力量,但是品秩卻是和程大年相同的,程大年還算不上是楊元豐的下官。但是程大年早年在楊開山麾下,對於楊開山有著盲目的崇拜,如今楊開山更是貴為大順朝兵馬大元帥,而楊元豐乃是楊開山的長孫,程大年自然而然的就把自己的位置放低了。“程將軍,快快請起,快快請起,論輩分您是我的長輩,論官職,你我相當,小子可不敢受你大禮。”楊元豐也被程大年單膝跪地的舉動嚇了一跳,不等他跪實了,便連忙伸手將其扶起。“嗬嗬,當年國公爺五十大壽,我等前去祝賀,老程可是見過小公爺的,沒想到轉眼間便十來年過去了,小公爺長得也越發的豐神俊朗了,也不知道國公爺的身子怎麼樣了?”程大年的語氣有點噓唏,拉著楊元豐的手,似是在回憶當年跟隨老元帥的歲月。“程叔還是喚我元豐吧,爺爺的身體還算是硬朗!”楊元豐也有意拉近同眼前這程大年的關係,聽程大年說十來年前見過自己便馬上改口,隻不過現在盧國公府的繼承人是自己的弟弟楊元瑞,這聲小公爺在這裏叫叫還沒什麼,要讓別有用心的人聽了,指不定又要起什麼波瀾。程大年見楊元豐語氣親熱,心中更是大喜,接著又一拍額頭,自嘲道:“哎……瞧老程這性子,怎麼能把元豐你堵在門口說話呢,走走走,我們去大營裏麵坐坐,老程給元豐你還有秦統領接風洗塵。”當下便引著楊元豐、秦三龍二人進入軍營。軍營裏的軍士此時已經用過了早飯,正是休息的時間,所以楊元豐進來的時候看的這個軍營到還算是熱鬧,許多軍士三三兩兩的聚攏在一起,見千戶大人帶著兩個人進來,而去還走在那個青年的身後,眾人都在遠處指指點點的說著什麼,似是在討論這個青年是什麼來頭。這些軍士在打量楊元豐的同時,楊元豐、秦三龍也在觀察這些軍人,雖沒有出操,但是就軍容來看,這些人卻是體魄強健,很有一股子氣勢,楊元豐雖沒有接觸過軍事,但世間萬物都是有相通之處的,他久經商場,自認看人還是不錯的,這些人眼神之中流露出來的便有那麼一股子狂野不羈的味道。程大年沒有將楊元豐、秦三龍兩人帶進營帳之中,而是登上了校場之上的點將台,隨後對跟隨在身後的親兵吩咐一聲,那親兵點頭便下了點將台,朝遠處跑去。楊元豐此時內力還沒有完全恢複,那程大年聲音又小,一下子沒有聽清程大年說什麼,倒是旁邊的秦三龍會意的點了點頭,一臉的欣然,楊元豐雖然心中好奇,但是這個場合卻不便相問。“嗵……嗵……嗵……”突然之間一陣節奏緩慢的鼓聲響起,楊元豐有些奇怪的朝那鼓聲之處看去,正好看見程大年的那個親兵此時正在遠處拿著兩個鼓槌敲著校場西側的那麵大鼓。“唰!”的一聲之前還懶洋洋的或躺在校場上曬太陽、或聚在一起聊天、或在營帳中的士兵一聽到這鼓聲,放佛突然全部換了一個人似的,一個個眼中都閃著精芒,隨後便快速的朝校場中央彙集。許是瞧見了楊元豐疑惑的眼神,身後的秦三龍輕聲的對楊元豐說道:“這是聚將鼓……”,那程大年聽到秦三龍的話,也是微微一笑,轉身對楊元豐說道:“元豐你乃這定南縣的兵馬都監,我定南衛所上下俱受你節製,今天也算是你初次上任了,讓這群兔崽子們來認認,便宜以後行事。”楊元豐聽完程大年的話,心中也是一動,看了其一眼,心想看來眼前這個粗豪的漢子也是一個心思明達之人啊,知道自己今日來這裏不是新官上任那麼簡單啊。不過這樣也更讓楊元豐覺得心暖,明知道自己的目的,也知道這樣做等於就是完全得罪死了定南縣官場上下,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幫自己,楊元豐還是非常領情的,同時又在想,爺爺楊開山當年該是何等的風采才會有這麼一批誓死跟隨的部署啊。自己前世忙著在商場上勾心鬥角,公司用人也是重才不重德,哪裏會有如此交心的人物。心中胡亂的想著這些,這時場中的聚將鼓聲音慢慢的開始急促起來,軍營中的兵士也在加快列隊的速度,鼓聲越來越急,隨著最後一聲鼓聲結束,場中所有軍士已經全部排成了整齊的三個方陣,鴉雀無聲的看著點將台上的幾人。程大年似是對於手下的這群士兵甚是滿意,臉上掛著一絲笑意,隨即麵容一整,上前兩步,隨後一指楊元豐高聲道:“爾等聽著,這位楊元豐楊大人受封定南縣子爵,乃新到任的定南縣知縣事兼戍兵馬都監,今日召集爾等便是讓爾等來見見上官,爾等可清楚?”“諾……”三百來人齊聲喝道,音傳裏許,頗具威勢。程大年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道:“不錯,下麵便讓楊大人訓話!”說完便朝著楊元豐使了個眼色,示意楊元豐上前。“諾……”楊元豐一陣苦笑,想不到這程大年居然會讓自己搞一個就職演說,跟本沒什麼準備,不過他究竟是經曆過大的陣仗的人,也不含糊,上前兩步,眼神從下麵這群軍士身上掃過,同樣高聲道:“我是楊元豐……沒什麼話要訓,今日隻是讓眾位弟兄認識下這張長的還算過得去的臉,今後還要多多仰仗眾位!”說完朝眾人一個抱拳,便退了回來。台下眾多軍士聽得楊元豐這亂七八糟的訓話,隻覺好笑,有些人差點憋不住笑出聲來,隻覺得這位新上任的都監大人到還算是平易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