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1 / 2)

我常想,世上行當要是由有心人來幹,除了正產品外,總還能出點副產品;而且說不定副產品的價值並不亞於正產品。

30年代我先後在汕頭及福州當國語教員時,每逢看完一批學生的卷子,總把一些典型的病句抄在一個本本裏。當時我就想,有朝一日倘能把它們分門別類地編成一本書,說不定比某些《文法大全》對讀者更為實惠。後來編《大公報·文藝》時,也曾萌生過這一念頭。

可惜後來我改行當記者了,而我一直保存下來的那些本本也在難忘的1966年8月化為灰燼。

因此,我是以極大的喜悅來捧讀李全安同誌這本《文學翻譯275問》的。這是他在多年的翻譯及編輯工作中,日積月累下來的成果。是老天對一位有心人的報償,也是他給新時期文學翻譯從業員的一份豐厚禮物。全安同誌自稱是一位重實踐的人。確實,這裏沒有空論,條條都來自經驗。

我與作者雖僅有兩麵之緣,然而自從他為湖南人民出版社創辦並主持《散文譯叢》以來,我們經常有信往還。很抱歉,我始終也不曾為他這套叢書譯過什麼,然而我一直關心這套叢書以及楊德豫同誌主編的《詩苑譯林》。我認為它們是我國新時期外國文學界的兩朵燦爛的鮮花。在編《散文譯叢》時,除了繁重的編輯業務,全安同誌還不定期地編一份有關這套叢書的“通報”,報告叢書進展的情況,並利用這園地經常溝通譯者、讀者及編者之間的意見。是他這股熾熱的創業精神使這套擁有60部名家散文(已出20餘種)的叢書,在書市極不景氣的情況下不但站住了腳,有幾種還重印至六七次之多。

讀完《文學翻譯275問》之後,作者給我留下兩點印象:一、虛懷若穀。作者在談翻譯理論時,不急於建立自己的理論體係,卻著重介紹各家的觀點(見第83—85問),並引導讀此書的人進行冷靜的思考。同一段原文,各家譯法不同時,作者也盡量指出各家優點,不輕下結論。總之,全書許多地方都更趨向於引導讀者去辨識思考。二、誨人不倦。正因為此書來自多年的實踐,作者就文學翻譯可能遇到的問題,從正文到注釋以至標點符號,都盡量介紹了經驗。書中既引用了不少妙譯的例子,也包括很多習見的誤譯和病句,作者一再告誡年輕的譯者不可單靠字典,要反複推敲。

在第28章(第235頁),作者有一連串極為精辟的比喻。他說:“難擺弄的外語句子不見得是一塊硬煎餅,找不到下牙處,而往往是一枚核桃,敲破了那堅硬的外殼,就好動口吃了;是一根打了結的鞋帶,解開結就好使了;是路上的一塊頑石,挪開頑石車子就好開過去了;是門上的一把大鎖,找著了鑰匙(key),把鎖一打開,自然就進門了……這一章,集中講的就是這核桃殼,這繩結,這頑石和這鎖。”

接著,作者舉了一些“開鎖”的實例。這也可以說是翻譯的訣竅,然而是多年伏案苦思冥想而得來的訣竅。

關於此書,我還想做兩點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