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紅狐說:“槍殺別人,我們就有了尊嚴嗎?!你看看我們,把什麼都付諸於槍支,是不是得到尊嚴?!我們需要朋友,需要同類,需要溫暖,麗莎,小麥的媽媽雖然過分,但她和你是一樣的,她也想靠槍獲得尊嚴。你們都放下這種想法,都放下槍呢,我覺得那時,我們真的擁有了真正的尊嚴。我爸爸很少帶槍,你相信嗎?!他公開發表演講時不帶槍,我覺得這才是尊嚴,人受愛戴,隻有在拋棄槍的時候。”
麗莎念叨說:“我的天哪,演講不帶槍,到處都是反對派,他遲早會被人射殺的,你應該告訴他。”
沙紅狐帶著一種兒子對爸爸的崇拜,輕輕地說:“這正是他擁有尊嚴,真正受到人們愛戴的緣故。”
麗莎賭氣地站著,瞪著兩隻圓溜溜的眼睛,夜空撫過,抓起她的頭發,輕輕地繞指回旋,她突然“噗嗤“一聲笑了,終於慢慢伸出一隻手,交給沙紅狐,身子後掙著走,一邊走一邊要求:“如果兩個人都不能帶槍,我並不怕她,我畢竟練過空手道,並且拿過冠軍,我隻是受不了,我隻是覺得你更愛她而受不了。”
深深靜謐的夜空好像在吹奏一首綿綿的夜曲,把人的心幾乎都吹了個碎,冰川斑斕,一層一層地鋪開,上麵卻隻走著兩個忘記寒冷的人。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著。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好像是水田邊的牛,一頭跟著另一頭,好像是孤獨的狼,一尾在這丘,一尾在那丘,會需要什麼聲音嗎?!
突然麗莎“哎吆”一聲,彎下腰去,想是扭了腳,沙紅狐責怪兩句,蹲了下來,麗莎狡黠地笑了笑,趴去上麵。
兩個人這麼給走著,一個身子微微前傾,另一個相依相貼,好像一人背上一座山過河,好像一藤纏了一棵樹偎依。
突然,幾聲奇怪的“嗚嗚”響了起來,麗莎低頭一看,下麵一個小狼,似乎兩眼都沒有睜開,可愛地在冰川上拱,但是,它身上還沒有多少毛,如果讓它這麼拱,它會死的,麗莎要求說:“它會凍死的,幹脆我們把它帶回去吧。”
沙紅狐卻沒停,拱起她往身上送送,說:“剛剛你嚇走的那隻母狼也許正在一旁看著,等我們走開,我們要把它帶走,母狼會覓著孩子氣味找上門的。”麗莎晃著他的腦袋說:“鬼才信你,它們的鼻子什麼都聞得到,騙人,它媽媽被嚇跑了,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回來,蠍子,我們把它帶回去吧,帶回去吧,唔,帶回去!”
沙紅狐說:“冰川狼寧願死也不會丟下自己的幼崽。”
麗莎爭執說:“會丟的,你看小麥的媽媽,把小麥丟了,不丟這幼崽,它媽媽也就跑不掉,跑了就是跑了,我想世界上沒有你說的媽媽。”
沙紅狐說:“有的,我媽媽為了保護我被人開槍打死了,那時我剛出生,她就趴在我身上和人互相射擊,她死了,我卻安然無恙,一直呆到我爸爸趕過去,你要不信,到明天過來看看。”
麗莎改口說:“老藍人例外。”她回頭看著,說:“這是小麥的媽媽,不是你媽媽,她不會回來。”
沙紅狐說:“會的。動物都有天性,有的動物不吃屍體,有的動物不吃同類,它們就真的不吃,有的動物按季節交配,有的動物打洞,有的動物上樹,有的動物被自己孩子挑戰權力,失敗了自己去流浪,這習性往往是天性。他們哪怕死也不相違背。不過,也有人說它們思維固化,說它們沒有意識,有個叫卡爾的哲學家,他不是生物學家,卻得出非常有名的結論,說動物與人之差異是因為它們不具備能動性,不能使用工具,但到今天為止,我們才知道我們錯了,至少沙漠中的蠍子知道躲進沙層,休養多年,我還是覺得動物們一直依循某些習性不是因為他們傻,沒意識,而是一種可敬的傳承,而我們人類也肯定有。”
麗莎一下忘記了小狼,輕輕地說:“卡爾很出名,研究遠古,了解東方,需要去了解他,起碼他說,若幹年後,人類會是一個自由發展的年代,他也就依照著人,把社會依此分為,依賴人的社會,依賴物的社會,自由發展的年代。也許我們還是同族呢,可是據我所知,他這些理論在我們同族人中並不是很賣座,他臨死的時候,自己都產生了相當的懷疑,懷疑其正確性。”
沙紅狐說:“不過我們東方人卻奉為經典,為了引入它奮鬥數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