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櫃的雙手抱團,滿臉褶子的老臉上笑出了花,嘴裏吐豆子似的寒暄完畢,立刻轉身帶人上樓,心裏卻一個勁地打鼓,又是這幫浪蕩子在此聚飲,可別像昨天似的又跟人爭打起來,賠銀子不賠銀子是小事,照這麼下去,誰還敢來光顧咱這醉星樓。
心裏打鼓,麵上可不能流露哪怕一絲一毫的不滿,這幾位哪個也不是他這老掌櫃能惹得起的,人家隨便動動小手指頭,整個醉星樓就得夷為平地不說,自個明早死在哪條臭水溝裏都難說!
關七自然沒去揣度那掌櫃的小小心思,隻覺得此刻自個爬樓都費勁,而且還一爬就是五樓,到了包廂門口,關七爺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這什麼鳥體質,雖然有點小傷在身,可也不至於如此不堪,得趕緊鍛煉鍛煉才行,不然我看雖然沒啥毛病,能活過三十歲就算天可憐見了。
這醉星樓三層開始,便全是包間,一層比一層寬敞,一層也比一層奢華,不過關七顧不得那許多,一腳踹開房門,便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偌大一件雅廳裏,擺放一張八仙大案,卻見有五六人圍坐著,仿佛嬉鬧說笑著什麼,見關七走將進來,眾人連忙起身迎接,關七也不管他們,徑自走到桌邊坐下,往桌上一看,口水登時流了下來。
好一桌盛宴!
八冷八熱大盤,四盞四碗小菜,中間還吊著一口火鍋,火紅的炭火舔著一隻青金鐵釜,白如煉乳的湯汁裏翻滾著嫩滑肉片,鮮綠菜蔬,關七心中大叫了一個好字,這趟算是沒白來!
開吃!尼瑪快餓死我關七大爺了!
不知何時,關七身邊已經坐了一個嬌豔欲滴的如花女子,此刻看關七自顧自的狼吞虎咽,正眼也不瞧自己一眼,不覺氣惱,便拿了兩隻杯子,一杯送到關七嘴邊,一杯遞往自己唇邊。
“來嘛,關七爺,賠賤妾喝一杯交杯酒,好不好嘛~”
正在胡吃海塞的關七不禁打了個冷戰,這聲音嗲的,簡直酥麻到男人的骨頭裏。
關七把遞到自己嘴邊的酒杯推了回去,還狠狠瞪了那小女子一眼,打擾老子吃飯,找扁啊!?
吃喝一陣,血糖總算回升上來,頭也不暈了,心也不慌了,關七這才得空抬頭打量。
雅間裏此刻總共八人,除卻關七和薑大少爺之外,另有二男四女,那四個濃妝豔抹的小娘們一看便知是陪吃陪喝搞不好還**的鶯伎一類,而另外兩個男子,卻是引起關七的不小注意。
因為這兩位,長得簡直是太像了,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同樣錦衣玉帶,同樣黝黑膚色,同樣發髻高束,同樣……猥瑣不堪。
這兩個貨一個在和懷中的佳麗分食一枚櫻桃,而另一個在和膝上美人同飲一杯清酒……倒還真是逍遙快活!
關七記得,此二人一個名叫司馬熠,一個叫司馬輝,堂堂司馬家的二少爺和三少爺,卻也是一對孿生兄弟,與關七和薑潤海一向走的親近,嗯,品行方麵,各位看官也可猜出一二了吧。
不過關七與這兩位雖然認識時間不短,卻始終沒搞清這兩人哪個是司馬熠,哪個是司馬輝,哪個是司馬二少爺,哪個又是司馬三少爺,管他呢,反正平時此二人也是形影不離,在關七爺眼裏,就當他是一個人好了。
此時兩位司馬少爺才發現關七少正愣愣盯著他們看,這才同時放過身邊鶯伎,同時抱起手來,又異口同聲說道:“吆,七少,你可瞅見我們哥倆啦!”
商量好的?心靈感應?總之,不愧是同胞兄弟!
“慚愧慚愧,今個我可餓壞了,昨日一鬧,幾位哥哥可是害我不淺呐!”
關七一手推開身邊鶯伎再次遞來的清酒,另一手將一根雞腿塞入口中,含混答道。
沒錯,昨天在這醉星樓與人爭執,就是這倆貨惹起來的!
“哼!趙家那幾條癩皮狗,豈能放在七少眼裏,再來多少條,咱兄弟也幫你打發了他!”
好一張伶牙利嘴,繞著繞著就想把我關七繞進去,你們當我還是那個隨隨便便就讓你們當槍使的關七公子啊,那你們可打錯了算盤。
關七記起,這司馬家與趙家同是京城大族,本與關家和薑家無甚區別,司馬家家主司馬遠行是右丞相兼工部尚書,而趙家家主趙公允卻是左丞相領中書省事,當真是一個半斤,一個八兩,大人物朝堂上明爭暗鬥,小字輩京城裏拳打腳踢,當真好不熱鬧。
哼,你們鬥你們的,可別把我牽扯進去,……關七第三次推開身旁美女遞來的酒水,把注意力放在了桌子中央那盆火鍋上。
“七少今個怎麼了,平日出來遊玩,七少卻是最最風雅一個,酒裏乾坤,懷中溫柔,那才是咱七少風範不是~”
關七白了司馬輝一眼,這馬屁拍的,不就想說我吃相難看麼……不過說來也是,過去的關七公子附庸風雅不說,還挑食的厲害,不過我關七爺可不這樣,人身全靠後天水穀精氣養活,有的吃就吃,我管你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