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與關嘯天共同擁護周印天龍袍加身,登上帝位的,共有八人,當時人稱從龍八將,其中更以關嘯天為首,也正是這八人,建立了現下的天陽七家,這麼多年來,七家明爭暗鬥,從未停歇,現在關家式微,有理由,有動力,更有實力這麼做的,除了另外六家之外,再沒有其他可能了!
首當其衝的,便是千秋府李家!
李家家主李覽,是當年從龍八將之中,實力威信僅次於關嘯天的二號人物,更兼飽讀詩書,文采奇佳,卓爾不群,可謂一代儒將風範,深得先皇賞識,然而持才者皆傲物,李覽不服一介武夫關嘯天始終在他之上,從始至終,都對天驕府關家含著一股怨氣,不過關嘯天為人光明磊落,豪氣幹雲,卻從未把這個一心想要超越自己的小弟弟,放在心上罷了。
然而之後發生過一次意外,李覽生了一場重病,從一個羽扇綸巾,風度翩翩的青年將才,成了一個形貌詭譎,人見人畏的重病患者,雖然最終保住一條性命,但是身體已經大不如前,煞武功力也是大打折扣,不能再統兵禦敵,饒是可惜。
但令人不解的是,李覽把那次意外的罪過全部扣在了關嘯天的頭上,事情過去了許多年,就連花秀珍,也是不太清楚當年事情的前因後果,隻知道,李覽雖然處處看不服關嘯天,極力要與其爭個長短高下,卻也是共同輔佐先皇的大將,雖有罅隙,卻也有袍澤之情,然而李覽病後,兩人便徹底勢如水火,再也無法一起把酒言歡,指點江山了。
不過李覽本來就有治國之才,退下戰場,上得朝堂,卻也是展現出了極大才華,到了現在,李覽更是身為當朝宰相,兼領尚書省事,乃是朝堂上一言九鼎的人物。其子李延清,才華雖然不及父親,卻也屬於中上,現任吏部尚書,幾乎控製著整個王朝的文官係統。其孫李沉秋,雖然年紀比關七大不了幾歲,倒是聽說頗有其祖父年輕時的樣貌風範。而且還有一層,便是李沉秋的姐姐李沉香,卻是當朝太子妃,李家與皇族之間聯係的緊密程度,可見一斑。而整個李家在朝中勢力,在當朝天子賜府千秋之後,則是達到了最為鼎盛之時,除了關家,李家再無對手!
是的,除了關家……
其餘趙家,東方家,司馬家,夏侯家,薑家,初代家主要麼早年戰死沙場,要麼早已老朽退隱,就連夏侯戰國看著活蹦亂跳的,也是有數年沒有上過朝堂了,這其餘五家,趙家與李家是一丘之貉,東方家雖然與關家是姻親,但東方家人行事低調,並沒有什麼明顯立場,司馬家與夏侯家亦是如此,至於薑家,倒是個牆頭草,看見誰都想往懷裏倒一倒……
四娘約略向關七敘述著前朝往事,與當今朝堂的格局,實際上,這也是她昨晚想的最多的,恐怕也是老太君細細考慮過的,不過昨夜大家都是守著關七,焦灼萬分,並沒有細說什麼,直到今日淩晨,眼見關七卻有了漸次好轉的跡象,全身青紫緩緩減淡,呼吸也平穩了許多,老太君與關二娘這才禁不住四娘和關家姐妹的勸,回去各自休息……
“事情便是如此,無論如何,若蘭你醒來就好!不過,你當真已經完全沒事了麼?”
關七略一沉吟,正不知要如何解釋自己大難不死,又怎樣解釋自己是如何解毒之時,房門被什麼人一把推開,卻是老管家關勝一步踏進屋來,腳下碎石崩裂,竟然在青石地板上硬生生踩出了一個腳窩,低沉而充滿煞氣的一聲低喝,就連關七也禁不住心神一蕩:“四夫人!”
乖乖,這老管家平時看上去木訥的很,沒想到最少也是地煞初階的強者!
關勝本隻想將關四娘叫出來,有要事相商,然而一眼看到關七好端端的坐在床上,不禁一下子目瞪口呆,蒼老的語調中,竟也平添了一絲哽咽:“少爺,您,您醒啦!”
見老管家這種樣子,關四娘騰地一下從床前站了起來,連忙問道:“勝伯,何事如此驚慌?”
這天驕府老管家本是關老令公身前掌旗官,當年天狼山一戰,曾是與關二爺共同護駕回返的十數騎之一,自那之後,關勝便退出軍旅,任職天驕府總管,天驕府上下對這位老管家甚是尊重,就連夫人奶奶們,也都以勝伯相稱,待之如家人。
這關勝當年從軍,也是一員悍將,脾氣爆裂,勇不可擋,然而自老令公戰死沙場,關勝便轉了性子,平常看去甚至有些癡癡呆呆,木訥狹促,今次卻讓人感覺煞氣湧動,氣勢非常,四娘心知,必然是府裏出了大事,這才緊忙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