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七走在天驕府中,府上到處都是白旗白幡,一片肅穆淒沉,府中上到各院執事,下到丫鬟婆子,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見了關七走過來,因為早從關青那裏得了消息,也不驚奇,隻是每個人都不像從前那樣避著關七,而是一如尋常般,施施行禮,淡淡道福而已……
然而每個人的臉上,卻盡是笑意,每個人的眼中,都閃爍著點點光芒,這哪裏還像正在舉喪的府邸,似乎關七的出現,哪怕僅僅是從他們身邊靜靜走過,也將家主逝去的陰霾一掃而空似的,每個人的心中,都是一片晴朗!
關七深感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卻也感覺胸中陣陣激蕩澎湃,腳下的步子也是邁的越來越快,徑直走過聚英堂,來到府門之外,隻見一隊人馬,早已等候在那裏了。
卻見為首的關四娘已經換了套深棕革甲,隻在胸前掛一副精銅護胸,倒是一身輕便裝束,後背則背一張紫色長弓,兩副箭壺分挎左右,箭量也是倍於常人,一柄短刀橫在腰間,兩把匕首藏於靴內,沒想到關四娘換了這身戎裝,就完全改變了往日嫻靜模樣,當真是英姿颯爽,氣度非凡!
而她身後則是兩隊各有百餘人的青衫人,雖然白日沒有打出招牌式的青色燈籠,然而每個人都是腰挎寶刀,背負短槍,個個看去都是威武雄壯,身手矯健的一流高手,與尋常府兵家將,果然不可同日而語。
關七一身素雅喪服,立於天驕府前十八級台階之上,一陣風吹來,一時衣袪烈烈,發角飛揚,雖然關七生的清秀,一副女娃模樣,然而此刻卻是表情冷峻,目露寒光,英姿勃發,傲然而立,英武非常。
關七沒有說話,隻是慢慢舉起手來,向對麵眾人抱了一拳,而麵前數百人,則是齊刷刷抱拳回禮,一片鏗鏘之音。
聽到身後腳步,關七回頭,卻見三娘已經換裝停當,來到關七身側,關三娘此刻仍是那一身青甲,手中金刀在烈日下熠熠生輝,晃得人眼睛都有些澀痛,其中仿佛包裹著層層烈焰,隻等綻放一刻。
關三娘與關四娘相視一眼,微微一笑,便再也無需多言,關七向爍陽宮方向望了一望,而後卻是笑了起來,語意輕鬆的對關三娘與關四娘說道:“走吧,我們去接老太君與二娘回府!”
天陽城內,爍陽宮前。
爍陽宮不僅是大興皇族的宮城,過去也曾是大兗王朝的內宮禁地,經過曆朝曆代幾番擴建重修,其建製占地廣闊,氣勢磅礴,前朝三殿,**三宮,自然盡顯皇家排場,天朝氣象。
關七與三娘四娘當先騎馬,從城東天驕府,一路向爍陽宮正宮大門當陽門趕去,身後兩隊青行燈雖然步行,卻與三匹狂奔烈馬沒有拉開一絲距離。城東北一麵本來行人就少,見天驕府猛然派出此等陣仗,自然紛紛躲避,不等片刻,巍峨宮門,便已經遙遙在望了。
當陽門外,金水橋畔,數列精兵嚴把死守,四娘當先望到,在馬上與關七說道:“今日當陽門外禁軍數量明顯增多了,看旗幡並非我們關家四營的人,若蘭要如何處置應對?”
關七夾了一下馬鐙,輕鬆笑道:“先去打個招呼嘍。”
關七等人越走越近,隻見那一隊禁軍足有四五百人,分布金水橋南北兩岸,牢牢將當陽五門三洞圍將起來,看那個情形,倒不像是防著人進去,反而是要攔著人出來似的。
距離當陽門尚有四五十米時,關七勒住韁繩,翻身下馬,與三娘四娘並肩而立,向前走去,對麵禁軍如臨大敵,當先一個禁軍將領,向前一步說道:“來,來者何人!?”
明顯底氣不足……
關七向身旁三娘遞個眼色,三娘心領神會,當先踏上一步,手中丈八金刀一震,“鐺”的一聲立在地上,腳下青石長磚登時裂為齏粉,隻見三娘勢如泰山,氣若洪鍾,大聲斥道:“我乃天驕府關三娘東方荷!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攔我去路!?”
三娘這一聲大喝,卻是並未湧動煞氣,然而身旁的關七心神還是不禁為之一晃,對麵那名武官更是臉色煞白,滿麵大汗,昔有張翼德喝斷當陽水倒流,關三娘還真有點女中張飛的氣勢。
按說這裏是禁宮正門,禁軍守衛理所當然,可那個守門武將卻是一副膽寒模樣,舉了舉手,又放了下來,一臉進退不得,左右為難,心驚膽戰的樣子,猶豫半天,這才好似橫下一條心,大聲說道:“此處是皇宮禁門,爾等披堅執銳而來,莫不是要造反!?速速離去,本將不予追究,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