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李覽算是徹底折損了曾子安這張手中王牌,甚至搞不好那個神煞高手恢複煞修之後,還要來找千秋府的晦氣也說不定,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而且李覽還在關家威迫之下,不得不向關懷義靈位三跪九叩,實在顏麵大損,也難怪他急怒攻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還有你!小兔崽子!你不是說殺死李良的是關若蘭麼?你不是說天驕府必無後援麼!?就是因為聽信了你的消息,老子今天才丟盡了臉!你跟你爹一樣,都是笨蛋!白癡!廢物!枉我如此疼你教你!你眼珠子讓狗吃啦!?你心眼讓豬油蒙啦!?”
李覽轉身又開始罵李沉秋,唾沫星子幾乎是噴了李沉秋一臉,而李沉秋卻是麵無表情,隻是垂手而立,沒有半點言語,李覽氣呼呼的在書房裏踱了兩步,這才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了下來,仍然氣的呼呼喘著粗氣,猶自憤恨不已。
李覽一向瞧不太上他那個廢物兒子,但一直對李沉秋卻是報以厚望,不僅親自教習文武功略,對他日後前程也是大費苦心,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衝這個自己最寵最疼的孫兒大發雷霆,雖然李覽為政多年,心性已經不如以前那般爆裂,但早年畢竟也是軍伍出身,今日又是受了如此奇恥大辱,再不宣泄一番,實在是快要憋死了。
李沉秋自然明曉這一層,雖然明曉,但對祖父的做法卻是有些不以為然,君子當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如此暴跳如雷,有何用處,他倒是忘了李良身死之時,自己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像李沉秋這等人,看他人清清楚楚,也可謂一時龍鳳,可惜的是,卻因為驕傲和自負,始終看不清自己,難免缺憾。
見李覽漸漸平複了氣息,李沉秋這才走到桌邊,從茶盤裏端起一盞幸免於難的苦茶,兩膝一彎,跪倒在李覽身前,雙手將茶奉上,啞聲說道:“孩兒知道錯了,爺爺莫要生氣,當心急怒攻心,於您身體不好,孫兒特意讓人熬了苦丁茶,您多少喝些個,敗敗火氣,若您氣壞了身子,咱千秋府失了棟梁,可教我們如何是好!”
李覽當然清楚,雖然李沉秋在關若蘭的問題上判斷有誤,但決定偕同曾子安同赴天驕府,打算奪得玄兵,羞辱關家的,卻是自己。剛剛發火也隻是找個口子發泄一下,眼見孫兒如此乖巧,火氣也早就消了一大半,重重喘了口氣,端起茶杯,呷起茶來。
“爹,既然到了這步田地,那天驕府,我們還是少惹為妙的好吧……”
李覽重重將茶杯擱在桌子上,瞪了李延清一眼,後者畏畏縮縮的把後半句又咽了回去。
“瞧你那個出息勁!”李覽看樣子又要發火,卻是重重歎了口氣,說道:“沉香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
李沉秋答道:“姐姐倒是捎出話來,皇上得知今日之事後,未置可否,隻是下午皇子講習時,特意讓太傅宣講了前朝改換之事,不過這一日下來,東宮一切如常,姐姐身為太子妃,自會照料一切,讓爺爺不要掛懷。”
“嗯……”
李覽點了點頭,沉吟半晌,這才說道:“皇上的意思是,警告皇子莫要陷入黨爭之中,重蹈前朝覆轍,警告皇子,便也是警告了臣屬,皇上這一招,倒是有點隔山打牛的意思……”
“爺爺,天驕府欺人太甚,我們這次要如何報複?不如我們聯絡我娘的娘家人……”
“不可!”
李覽打斷李沉秋,擺了擺手,李沉秋所提之人,實力過於龐大,可絕不像曾子安孤家寡人那般好控製,而且這麼厲害的角色,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動用!
大丈夫能屈能伸,這點屈辱算什麼,小不忍則亂大謀,今後再百倍討回,也便是了。
“罷了,天驕府且隨他去,不能為了小小關家,壞我千秋大事,那個關若蘭,想要立下一等軍功,也是沒那麼容易的,要打擊天驕府,我們還有的是機會,另外宮裏麵,還要知會沉香,讓她多多擔待,至於邊疆事宜,我們還需從長計議,大臨朝使者與赤奴國方麵……”
夜已過半,李沉秋才從寶經閣出來,緩緩向自己所住府院行去。
李沉秋慢慢踱步,抬頭看了看天上如鉤彎月,心中不禁慨然,關若蘭三番兩次化險為夷,自己接二連三功虧一簣,實在叫人惱怒。本以為或有巧合,或有高人相助,但現在李沉秋已然認定,那關若蘭必然不是平常表現出來的那種紈絝浮浪子弟,饒是如此,才更是可怕,什麼人如此年紀,就能夠經年累月的隱藏自己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