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打麻將贏了刀疤臉和白麵師爺,但是秦慕川依舊能感受到這些山匪對他們極不友好,他甚至開始擔心到夜深之時會被人偷摸的一刀剁了脖子。瞟了一眼身邊的顧秋瀾,她倒是一派自然之態。
顧秋瀾此行一共隻有七人,那些山匪鼻子都靈的厲害,隻要是穿著官皮的,縱然是脫了那身衣服,可身上的味道依舊能聞出來。如今官府和山匪的關係又倒退回了三年以前那劍拔弩張的地步,她到底是不敢冒險讓登州的黑騎衛全部欺上。
所以這次來見刀疤臉,是為了一個合作。隻是該怎麼談,顧秋瀾還要仔細想一下。吃飽喝足後,顧秋瀾沒心思在於那白麵師爺周旋,拉著秦慕川躲到山寨的客房裏偷閑。見著秦慕川那白淨的小臉,錦衣華服,不由道:“夫君啊,你要不要換個打扮?”
周氏知道兒子這運糧官要去北方苦寒之地,命府裏的針線上的人專門撿的那種又輕又舒服又抗寒料子給他趕製了四大箱子的衣物。加上之前做的,去年沒穿的,一共塞了十幾個箱子給他。秦慕川倒是知道自己一路上要和士兵們同吃同住,便那些真正華麗麗金絲銀線冬服都給壓箱底了。
今日他是臨時和顧秋瀾出來的,聽得顧秋瀾此言,以為她在怪罪自己又擺起公子哥的做派,大呼冤枉:“這已經是我最簡樸的衣服了!你看這布這花紋,小爺就差直接穿一麻布粗服在身上了!”
顧秋瀾連忙安撫炸毛的狗狗:“我都知道,這一路而來夫君都是和大家同甘共苦的。”
秦慕川大幅度點頭。
“隻是夫君儀表堂堂,身姿挺拔如青鬆,不管穿什麼都會讓人猜測這是不是打京城而來的貴公子?舉手投足間的那種氣質,不是誰都能模仿的。”
“那倒是!”秦慕川嘴角忍不住的微微上翹,“好歹我也是國公府的小公爺,沒點家教簡直對不起列祖列宗。”
顧秋瀾自動屏蔽那句話,又道:“夫君的氣質是降不下來了,隻能換換衣裳。之前在登州府時穿這身還不打眼,來著土匪窩,他們也都是群沒見過世麵的,等會兒夫君走出去,估計眼睛珠子都要貼上來了。”
土匪窩裏的人各個都是膀大腰粗,秦慕川稍稍一想那個場景,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趕緊道:“還是你想得周到,是要換一身,隻是我來得匆忙,你看這……。”
“這不用擔心。”顧秋瀾豪氣的一揮手,一雙大眼頓時笑成了彎彎月牙,拉著秦慕川就去換衣裳了。再出來時,原本用白玉束起的一絲不亂的發型,被顧秋瀾隨便找了一個麻布發帶隨意的綁著,隱隱透著一絲犀利風格。
一身深墨色的粗布麻衣,臉也被塗黑了些,腳上一雙黑色牛皮皂靴,腰還胯著彎刀,頗有一種“死了老婆歸隱山林整日買醉的”大俠風範。
秦大俠看著那把彎刀,有一種手不知道該放在哪兒的感覺。可憐兮兮的望著顧秋瀾:“真的要帶這個嗎?”
“防身,或者拿著嚇唬人也是好的。”顧秋瀾對於他這個造型非常滿意,便也不再讓秦慕川討價還價,見時辰不早了,趕緊去了義氣堂。
刀疤臉和白麵師爺都已坐在上座,二人對秦慕川一向是忽視,倒是見到顧秋瀾的時候反而一愣——這娘兒們竟然穿裙子來了!
頹廢大俠和他的小嬌妻。
顧秋瀾很滿意眾人的表情,掩麵咳嗽了一聲,將走神的人都給拉回來。
“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大當家肯在這風尖浪口之時給我們幾個擺下接風宴,我是打心裏佩服。隻是我這次來是希望大當家的能幫一個小忙,麻煩寨子裏的兄弟將登州的糧草運往去燕州。”
顯然,這個提議讓在座的眾人再次失神。秦慕川一驚,讓山匪運糧這不是肉包子打狗嗎?!秋瀾到底在想什麼!刀疤臉更是沒想到顧秋瀾這次來竟然是給他送大禮的,難不成這娘兒們穿了裙子連性格也都娘兒們了?不由試探問道:“兄弟們頂了那群穿官皮的,那朝廷的餉銀也是歸我那幫兄弟了?”
顧秋瀾理所當然的說道:“自然不會讓大當家的人白跑一趟。且若是這批糧草能平安運往燕州,登州死囚的牢房鑰匙可以交給大當家的。”
又是一劑重磅炸藥!
隻是這時,刀疤臉差不多明白了一些——登州死囚裏現在隻關著一個人,那是他的換命兄弟!顧秋瀾這娘兒們果然不是個省油的。
而白麵師爺想的更明白。他縷著胡須,眼中一片精光,幹枯的臉勾起一絲笑意,頗為滲人:“顧老大真是做得的一手好生意。”
刀疤臉:“怎麼說?”
“用二當家的命換你的糧草平安運往燕州,用仙人嶺的弟兄運糧草一事,讓其他幸存山寨的人知道官府並非對咱們趕淨殺絕,其中定有貓膩,以此挽回官府的聲譽。真是一箭雙雕啊!”
“陰險!”刀疤臉啐了聲。
“何為陰險,明明是雙贏。”顧秋瀾道,“貴寨不僅能夠將二當家換回,還能拿到一筆不菲的賞銀,而我們也能完成朝廷交代的任務。如今登州外圍的局勢大當家和師爺想必比誰都清楚,來了一群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人,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登州不必燕州,這裏可容不下兩夥為非作歹之徒。登州城也不是區區烏合之眾就能攻破的,如今事態還沒有太過惡劣,一旦引起朝廷的注意,派來大軍,到那時候,大當家的還以為能夠想如今與我對坐,這般心平氣和的談條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