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們被眼前血肉橫飛的場景嚇壞了,擅自離受,導致禍患,必會被罰,幾分交頭接耳,大有瞞過之意,可也知道此人身份特殊,隻好報給了朱有德,朱有德聽聞嚇了一身大汗,心道這人若是死了,聖上殺了這些人陪葬也是有可能的,想到此處,戰戰兢兢的就往千秋宮裏去。
冷烈正在與幾位大臣商量國事,本應是不該稟報的,可他怕到時小彌的血也流盡了,實在是為了自己的腦袋。進了殿,從簡敘述,方聽到一半,冷烈的臉便黑了,大臣們本在商議,見狀曆時不敢再吭一聲,大殿裏死寂無聲,直叫人冒汗。
他半晌唇上竟翹起一彎弧度來,那笑意似是秋霜寒劍,未出鞘便溢出森然寒意來,朱有德立即打了一個寒顫,冷烈似笑非笑:“朕的總管好生會辦事。”本捏著奏折的手,幾欲痙攣。
朱有德哪裏還敢站著,曆時跪了下去:“聖上息怒。”
眾臣子見狀雖不明所以,卻均明智的噤若寒蟬。
他推了折子就喝道:“還不帶路。”本在案上堆積如山的明黃顏色,立即癱倒一地,嘩的一聲,似是無盡的怒氣源源不斷的滾湧而來,朱有德嚇得懵了,彎腰去拾,忽又想起來,扇著袖子給內侍們打手勢,這才提心吊膽為他開路,冷烈疾步出殿,朱有德忙道:“是。”邊走邊亡羊補牢:“奴才通知了各位禦醫也正在往那裏趕。”冷烈一臉怒容,哪裏聽得進半句話,隻好噤聲。
門前跪了一溜獄卒,見冷烈過來,跪在地上簌簌發抖,冷烈也不看他們,到了內省天牢門口,尚未進去就覺晦濕腐臭味道撲鼻而來,朱有德忙上前攔他:“皇上,您可不能進去。”冷烈沉著臉看他,怒道:“閃開。”大步就衝了進去。
寒意空氣中隱隱腥臭,幾個獄卒正在收拾,不想冷烈就這樣闖進來,忙跪了下去,那人犯已經帶下去,因禦醫未來,隻餘了小彌一人,唯見血色淌了一片,她趴臥在血泊裏,麵如白紙,並看不見胸口插著的匕首,那半截胳膊從她身下伸出來,淋漓還淌著血,朱有德在一旁見狀,頓時捂了眼不敢再看,冷烈曾領兵上陣,血腥之事親臨不少,但見她一個纖弱女子這樣臥在血海裏,當下竟是一震,也顧不得髒汙,上前抱住她將她身子掰過來,卻見胸口一把匕首,冷刃發寒,忍不住抱緊了,轉手吼道:“太醫呢!”
朱有德拿著帕子隻拭額上的汗,大聲喊:“太醫!太醫怎還不來。”
冷烈哪裏還有耐心等下去,將她小心打橫抱起就走,吩咐左右:“準備一間幹淨的屋子。”又一想,道:“叫弄晚來!”
朱有德驚慌在前麵帶路,弄晚也很快趕了來,此處唯弄晚一人知道小彌是女子,便遮了屏簾,由她口述傷情,禦醫把脈開方。等他換了衣裳再進去,匕首已去,血衣也被換了下來,胸口腰側纏了周遭繃帶,淡青的提花羅帳層疊一映,那臉上便如雪的蒼白,那張極會說慌的嘴此時安靜的閉著,沒有半分血色。他恨不得上前將她掐醒了,你不是會說麼,不是會很拍馬溜須麼,這會怎就不說了?黑底十二章紋龍袍的袖中拳頭握的青白,整個人散發著駭人的戾氣,弄晚驚得臉色發白,低聲道:“陛下,典使沒事,雖中兩刀,好在並無生命之憂。”他聞言眼裏微微暖了暖,隨即臉又沉下來,咬牙道:“她死了,朕倒是覺得清靜。”雖這樣說,忍不住撩了袍子上前一步。
這時,本閉著的眉眼卻緩緩睜開一條縫來,一線天似的黑瞳無意識的流轉,如若夜晚開窗泄出來的一縷月光,瑩波浮動。弄晚未想她醒的這樣快,呆了一下。冷烈卻極快的俯下身來,低低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