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3 / 3)

冷烈朝身邊的藺暻側頭:“隨身護著,”藺暻點首,帶著黑羽悄悄下去了。

到達萬安郡已是深夜,大雨磅礴,淚水一般澆了一身,小彌跟著那人到了臨時府邸,守衛並不多,袁副官在門前來回走動,看到小彌幾乎是眼中一亮,這鐵骨錚錚的漢子紅了眼,哽咽道:“夫人,您總算來了。”

她突說不出話來,隻是怕,求救的看著袁副官,希望聽他說:“他沒事,他好好的。”袁副官卻別過臉去:“將軍在裏麵。”

房門打開,她無聲踏入,腳下漫長的紅毯一直通向室內盡頭,繁密的雕花插屏南下宮玨一身白衣坐在紫檀木寶座之上,姿態端正而優雅,一旁的茶幾上一個小小的瓷瓶。

她幾乎跌過去將那瓷瓶搶在手裏,南宮玨緩緩睜目,刹那似有寶光流轉,靜靜淌了她一臉,他聲音亦是溫柔好聽:“你來了。”

她不爭氣紅了眼,緊緊將瓷瓶往身後藏,千言萬語在喉,一時竟不知說什麼。

他笑著看她,和煦若春風。

她在他麵前向來無措,向來容易出醜,眼淚如外麵的雨一般泄下來:“你竟然休了我,守著那麼多人送來休書,很丟人知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說什麼,隻知道該說些話,他輕輕歎氣:“是我不好。”他朝她伸出修長白皙的手,似在哄個孩子:“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她慌亂扒開瓷瓶,裏麵空空如也,一滴不剩,她猛地抬起頭來,臉色煞白。

他眉目含笑,緩緩張開雙臂,猶如展翅白鴿,一如初見美麗:“小彌,讓我抱你最後一次。”

她臉上又落下淚來,踉蹌撲到他懷中,舉拳在他胸口亂垂:“為什麼,為什麼……”她無力伏在他懷中,他隻是笑,聲音低低的落在她耳邊:“小彌,你要和聖上好好的。”她害怕的抓著他的袖子不放,似他要遠離,隻知道哭,他緩緩收臂,輕聲開口:“答應我。”她隻搖頭,他難得執拗:“答應我。”她才輕輕點頭,他的臂收的越發緊,似是用盡畢生力氣,聞他身上好聞的淡香,她壓抑著無聲哭泣,他含笑閉目將頭擱在她肩窩,微弱的氣息拂到她麵上,這樣靜,仿佛世上唯剩了他們兩人,她恍惚的以為是夢,他沒有喝那毒酒,隻不過累了靠著她歇息一會,亦不知過了多久,隻覺她腰上一鬆,他雙手倏地垂下。

她呆呆一愣,淚水終順著臉頰滾落而下,她收臂死死抱緊他,不相信一般哽咽叫道:“將軍……將軍……”

似又回到初見,他立在水中,墨發如緞,身形修長,輪廓勁瘦優美,妖蓮一般的魅人。覺察到有人,他微微側了頭,烏發下隻見隱約極美的側臉,嗓音如醇,空中隱約碎珠相碰,天籟般的低低傳來:“誰在那裏。”

她起了頑劣之心,望著他色迷迷的笑道:“奴婢真是該死,弄髒了美人的手……”無賴樣做的齊全,順勢在他修長的手上揩油。

心髒猛地抽痛,山崩地裂的傾瀉而來,觸目隻見裙倨猩紅一片,那樣鮮豔,紅的似是奈何橋上大片張揚開放的彼岸花,天旋地轉,她猶來不解悲傷,鼻孔翕動,軟軟暈倒在他身畔。

室內這般死寂,仿佛天地間都沒了聲音,隻聞大雨漂泊,將整個世界都撼動。

趙正用盡力氣才將窗子關好,冷烈提筆寫字,腰上墜著瓔珞的玉玨無聲墜地,“啪”的碎裂,他低下頭看過去,許久都未曾離開目光,趙正忙過來收拾,他淡聲阻止:“放到這裏吧。”

趙正忙應是,將那碎玉一塊塊擺到案上,漸漸成形,突又想起許久年前,他循例巡視軍中,優美如畫的白衣男子武藝超群,他看盡那雙眼眸深處,問道:“可原為朕效力。”

男子直直立在階下,眉心的美人痣殷紅似血,緩緩跪在他身前。

冷烈無聲靠近寶座之內,緩緩閉目。

室內驟然一亮,映著南宮玨早已失去血色的眉目,小彌周身散發淡金光暈,薄霧一般將她籠罩期間,藺暻緩緩步入,映著金光,他白皙的麵上竟浮現一抹妖異笑容,他一步步朝她走過來,目光灼熱而纏綿落在她身上,輕輕啟唇:

“我來接你了。”

這一日,我等了這樣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