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潔還想再逛逛,但孩子不喜歡逛商場提出抗議,也隻得作罷。
桃潔一手拎鞋盒一手挽起我的胳膊,我則牽著孩子的手,一同走向停車場。
“老公,你還記不記得,談戀愛時第一次給我買衣服的情景?”
“嗯,記得。”
“那時你真喜歡打扮我啊。”
我看著她,這麼多年,我看著她從百裏挑一的美女一步步變成姿色平平的中年婦人。她原本白嫩如瓷的臉上有了淡淡色斑,原本幼滑緊繃的皮膚已略顯灰暗鬆弛,原本明眸善睞的大眼睛有了似有似無的眼袋。
一句話:走在街上,她再也無法吸引路人以前一樣那麼多豔羨的目光。
不管我們之間曾有多少不快,她最美都是給了我的。
就憑這個,我一輩子都得感激她照顧她。這是我作為男人的義務。
男人最寶貴的是什麼?
是承諾。
所以,我將用我最寶貴的,報答她最寶貴的。
若把這樣一個女人棄之不顧,對不起良知。
“鬼妹允許你對我這樣?”桃潔問。
“不僅允許,而且還總是要我對你好。”
“那她還真不一般。換做我,肯定會不舒服的。”
“嗬嗬,那你就自尋煩惱了。”
“那她跟她老公怎樣,你也不問嗎?”
“我幹嗎要去自尋煩惱呢?”
“那你對她愛的不夠。”她下斷言。
“不。”我答道,“隻是我區分清了愛與占有欲的界限。愛本身是令人愉快的事,沒必要把它變得糾結。
我通過行動體驗愛的快樂,但同時避免占有欲得不到滿足的痛苦。凡是分不清愛與占有欲的人,不是拎不清,就是想不開。”
“那萬一她離婚不成你怎麼辦?”
“我會安靜地走開,衷心祝她幸福。”我點了支煙,“而且隻要她需要,我隨時會出現在她身邊,無論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做任何事。”
“你就不會因沒有回報而恨她?”
“完全沒必要。真愛一個人,就沒必要講回報。若她不離婚,那也是她的選擇,愛她就意味著尊重她的選擇。愛情不是做生意,不能以銷定產。”
“可你以前要求我回報你。”她不滿道。
“那是我不成熟之處——你不覺得現在我不再向你索取什麼了麼?”
“是,你現在寬容多了。我說過,我更喜歡現在的你。”
“人總是要成長的,從狹隘變得寬容就是成長。”
“你以前談過的女人,跟鬼妹這樣想的人多嗎?”桃潔又問。
“極少。大部分沒到這步我就判定不適合了,少數到了這步的也不接受。”
“那你怎麼辦?”
“結果你不都看到了嗎?直接踹,嗬嗬。”我笑道。
“喲,老公為了維護桃潔而放棄重尋幸福的機會?”她撇撇嘴笑道。
“其實不是。我這輩子,最恨被人訛詐,最恨強迫我做違心的事——和這種強迫症病人在一起我肯定不會幸福。無論何時,我絕不會為取悅任何人,違背道義與良知做事。我離婚後遇到的第一個女人——你見過的那個模特——知道後來為什麼我踹了她?就是因她強迫我跟你一刀兩斷,而且還屢次慫恿我把孩子踢給你,說要為我再生一個。我不答應,她就又哭又鬧尋死覓活,說她不能接受二人世界裏有別人。
可她算老幾?我怎能為她割斷我十幾年的記憶?也根本做不到。在我眼裏,她就像個有強迫症的神經病,實在討厭。後來她感覺我下決心離開,又來央求說隻是鬧著玩,可我已經鐵石心腸了。
信用在我這裏隻有一次有效期,沒了就沒了。從那以後我為自己立了條規矩,無論誰膽敢要挾我對你不好,二話不說、一票否決。”
“可女人,大都會跟她想的一樣。”她說。
“我覺得你們女人很奇怪。”我說,“我對你的態度,若是不相幹的女人肯定覺得我很厚道,可一輪到自己麵對,就恨不得慫恿男人對前任斬盡殺絕。
你們怎麼不想想,自己若哪天淪到‘前任’時,後任要對你們也斬盡殺絕會怎樣?都是女人,何苦互相為難呢?”
“唉,女人都這樣的。”
“不過跟那模特相處我倒也有收獲。”我說,“以前隻遇到你,跟你搞不好就覺得換個人肯定會搞好。
遇到她一開始我很投入,可很快發現她也有這樣那樣的問題,這才發現有些毛病是女人的通病,才去反思自己以往是不是有些地方錯了。而知道自己的錯,也就放下了你的錯。”
“你這兩年變化真大。”桃潔說,“學會了寬容,也學會了自省。”
“遇的多了,心**自然就寬。而人要想成長,就必須敢於麵對自己的錯誤,而不是文過飾非。每克服一個錯誤,我就會成長一步,內心也就越發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