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行?不是說好等她上小學再到這裏嗎?再說我也不是老是出差。”
“那她還要再忍受大半年被遺棄的感覺。”我答道,“現在我感覺問題有些嚴重。她的表現很出乎我意料,這樣下去我怕將來難以收拾。”
“我不幹。”桃潔撅起嘴,“我舍不得她。”
“你首先考慮一下她的感受,再說你的。而且你舍不得又如何?你還是該走就走。”
“那我也能周末回去。讓她來我絕對不能同意。”桃潔又蠻橫起來,“寶寶是我的命根子,誰也別想把她奪走。”
“她不是你的私人物品,我也不想把她奪走。我希望你考慮問題時客觀一點,少從‘我要什麼’出發,多從孩子角度想想。”
“反正我是不同意的。”
“這樣吧。”見她不肯吐口我說,“問問寶寶,她自己想待在哪裏。若她還想繼續這種生活我沒意見,但我認為她肯定想來跟著我。”
說完我對在客廳看電視的孩子喊了一聲:“寶寶過來,爸爸問你件事。”
連叫兩遍,孩子根本不應聲。我不得不出去把她請進臥室。
“爸爸問你件事——你想不想來這裏上幼兒園?”
孩子盯著我:“當然想啊。”
“你不想在媽媽身邊了嗎?”桃潔連忙問,“不想跟外公外婆在一起嘛?”
“我一點都不想。”孩子語氣堅決。
“為什麼呢?你以前不是說外公外婆都很親你嗎?”
“我根本就沒說過!”孩子聲音忽然提高八度,“他們一天到晚吼啊吼,我再也不想見到他們了!
我看了看桃潔,她一臉尷尬。
“你怎麼這樣說話?”我替桃潔解圍,“你外公外婆帶你很辛苦,沒他們誰給你做飯吃?”
“他們天天吼來吼去,做的飯也難吃,而且從來就不陪我玩!我就是不喜歡他們!”
“好了。你去看電視吧。”我說。
孩子離開了房間。
我對桃潔說:“看到了吧?我希望你尊重她的選擇。”
“不行。”桃潔依舊抗辯,“不能讓她走,我會想她想瘋的!”
“你怎麼總是考慮你自己呢?”我反駁道,“你要多考慮一下她!其實她不來我一個人還落個清閑自在,但我不能這麼看著孩子毀了。她的態度你也看到了,而且她現在變得一點耐心都沒有——人缺乏安全感時才會如此焦慮。她現在性格已經有點問題了,你我必須正視。”
“反正我不願意。”她情緒激動,聲音也提高了八度,“說一千遍也不行!”
若是年輕時我一定會提高音量與她對峙:“這由不得你!”
但現在我不願和任何人對抗了,無論對方多不講理。
於是我說:“這樣吧,咱們再都考慮考慮。我的原則是,怎樣有利於她的成長我們就怎麼做。寶寶這些年跟著咱倆受了很多苦,我一直覺得虧欠了她。以前是咱們鬧離婚,自己的問題都解決不好,連累她受罪;現在咱們都長進了不少,我想這事能解決好。請你放心,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我肯定不會剝奪你對孩子的權利——想都不會那麼想。”
聽我這麼說她也緩和下來,聲音有些哽咽:“我是真舍不得寶寶你不知道我過得有多難——工作再累周五也得趕回來帶她睡,星期六還得上課,下了課還要帶她去上鋼琴和外語班,還帶她出去玩我容易嗎?”
“我知道。”我坐回她身邊安慰道,“你這幾年確實辛苦,而且成長也很大。當年若不是你答應帶寶寶,我也沒勇氣出來闖。”
“那你還狠心奪走她?”她開始流眼淚。
“沒有奪走。”我取出張麵巾紙為她拭淚,“隻是想讓她快樂一點。她承受太多了,這樣下去也無助於她與你的感情。”
“老公。”她擦擦淚說,“複婚吧,隻要你肯複婚,我立刻想辦法到這裏,哪怕是來這裏重新開始也行。這樣咱們就能兼顧了。”
“複婚?”我搖搖頭,“嗬嗬。”
“為什麼不複婚?”她緊追,“你知道殘缺的家庭對孩子多不利。”
“最不利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我抽了支煙,道。
“你想想看:我來這裏,寶寶父母雙全,她快樂,咱倆也不累。而且我現在也鍛煉出來了,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以後再不會讓你圍著鍋碗瓢盆轉了。你愛幹事業就出去幹事業——這難道不好嗎?”
“當然好。我也希望你來,但我不能承諾跟你複婚。”
“為什麼呢?”她追問,“是不是因為要給鬼妹留個位置?”
“不是因為她。是因為你我。”
“你我?咱倆現在關係不是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