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來,又要走。”劉徹眉眼間由好奇轉向懨懨的,沒了興致。
那邊才是我家好不好?往哪算回?往哪邊又算走啊?
“陛下哪裏話?不過是擔心母親罷了,畢竟上了年紀的人了,小心著點兒總是好的。還有阿說,也該請師傅了。臣不過想把這些事情都辦好了。才好安心做事。”
“剛回來,又要走。”劉徹還是念叨。
心底翻個白眼:“誰說要走了?走去哪兒啦?”
“你不是要回家?”最後兩個字酸溜溜的。
“臣總不能不回家吧?”
“那也不用剛回來又要走吧?”一句話連著重複三遍。劉徹不大想答應,就差直說“你曠工、你不乖、陪著我、不許走”了。
“臣沒說要走啊?”
?!劉徹瞪大了眼,覺得感情受到了傷害:“那你什麼意思?”
韓嫣見好就收:“不過是,請陛下恩準,讓臣晚上回家照顧母親罷了。”
也就是個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的意思。開始把要求提得高些,待別人講條件時,再為難地降低要求。顯得很委屈,很給別人麵子。其實,他原本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劉徹想了想,終於答應了:“找個好大夫,看著好了,你就回來。要不,派禦醫吧?”
韓嫣連忙擺手:“不用、不用,不過是這幾日為了臣的事,太擔心了。臣多在她眼前晃晃,讓她安心就是了。”
劉徹同意了。
韓嫣在心裏豎了個V字。
兩人都覺得達到了心中的目的,心情大好之下便閑話家常。劉徹便問飲食,順便提了一下自己今天早上的食譜,問韓嫣要不要照著吃。韓嫣也報了自己最近的菜色,說已經不錯了,不敢亂換吃的東西,怕身體不接受。
話說得多了,便要喝水,水喝得多了,便要上廁所。由於劉徹話比較多,他喝的水便多些,跑去上廁所,趙順兒忙跟了去。六兒一挑眉,韓嫣湊到他跟前。
原來,這幾天,韓嫣不在旁邊,劉徹覺得無聊,這趙順兒便想著法兒逗劉徹開心。奉承話說得很到位,有什麼露臉的事兒搶著做,劉徹龍心大悅,對他比較親近。未央宮眾很不忿!這小子有點太顯擺了,在春陀的領導下,未央宮一向是和平穩重的,有好處大家分攤,沒這樣尖著腦袋湊的,偏這小子太不懂事了!大家也想討好皇帝啊!
由此很想有人主持一下公道。不想,春陀當沒看見,阿明見春陀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其他人不夠份量,大家便盼著韓嫣來“主持公道”。宮裏宦官,光祖耀祖是沒了指望了,隻圖自己混得舒服點,要想混得舒服,便要討好主子,這是常識,趙順兒做得並沒有什麼錯,可惜,犯了眾怒。大家便托六兒給韓嫣遞話,六兒心下暗笑,應了。
如今說出來,春陀、阿明是還在裝雕塑,其他人卻有把風的,偷聽的,插兩句的。又有告狀的,說趙順兒連他師傅春陀和跟著陛下的老人阿明都不很看在眼裏了。末了,再加一句“韓大人,您不能走啊!”。韓嫣心下嘀咕,我還沒死呢!轉過來一想,其實,這朝堂上又何嚐不是這樣?如今自己的情況,便有些像,雖然自己沒有太過刻意做些什麼,不過,在別人眼裏,怕是也差不太多的。這樣一想,更是警醒。暗道自己搬回家住還真是搬對了。
因此並不說什麼,隻是微笑著聽:“一切自有聖裁,你們何必擔心?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隻老實當差罷。瞧你們前輩,”笑著對春陀、阿明揚揚下巴,“站得多穩呐。”
大家很失望。韓嫣卻知道,阿明,是最早跟著劉徹的人,被王太後收為心腹之後,才放心派給兒子的,劉徹哪怕是看在母親麵子上,也會對阿明有所優容。春陀,那是景帝臨終交給劉徹的人,是劉徹掌握後宮極重要的助手。趙順兒,這下,已是捅了馬蜂窩了。
再說,趙順兒走的是巴結討好的路線,他不像春陀、阿明這樣的老資格,也不像韓嫣自幼是同學、朋友很有點平等的意思在裏麵,這三個人,還能跟劉徹發表點不同意見還稍能態度強硬地掰一下劉徹,劉徹也有可能聽這些相反意見,他卻隻能順著劉徹來。劉徹的性格激烈,思維活躍,順著他來,遲早生事,皇帝自然是沒事的,頂缸的,就是他了。前朝大臣犯事,要處罰還有個國法在上頭護著,不是哪個人想怎麼罰就怎麼罰的。趙順兒是宦官,身處宮廷之中,生死全攥在別人手中,到時候,會有多慘,真是不敢想像。
韓嫣有心提醒兩句,不過看趙順兒目下無人的樣子,又收回了這心思——這會兒說什麼,大概都是聽不進去的,反而以為你有什麼不好的打算。出力不討好,韓嫣還沒有這麼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