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還沒來……
命運該是什麼樣的?
在山腳下攔截神衛軍的人們顯那麼安靜。
當季風過後,這個秋天還是那麼炎熱。屍體腐敗的氣味在山野中飄蕩著。昔日繁華的森羅都城此時一片死寂。在路上逃亡的人們是否能嗅到一絲絲不安。
烏哲都尉斜倚在椅子上,有些疲憊。帳外上的士兵開始收拾起來。刀劍上的血漬已經幹了,午時過後沒有一絲微風,整個軍營都被屍臭充斥著,沒有一個人願意再多停留一分了。
傳訊石叮叮的響了起來,烏哲輕揮衣袖,淡藍色的光暈下映出一個人影。
“報告烏哲都尉,校尉傳令,命神衛軍全力追殺,不留活口。”
“恩,知道了。”烏哲關掉傳訊石,腳下出現一個魂陣,張手接住飄過來的刀。“傳令兵!”
“在。”帳外著深灰色的傳令兵滿身蕭殺,身如磐石。
“命全軍立刻整理軍械,即刻出發剿殺餘孽,其他軍務會由後勤兵處理。”
“領命。”如槍般的軀殼便消失在營帳的玄關前。
在山的另一麵的叢林裏,陽光在林間留下斑駁的樹影。沒有人再去理會這片刻的清涼,隻想著快點,快點逃離這個地方。一條長蛇一樣的隊伍急速的奔跑著。其中大多都是都是總角之齡,年齡稍大的背負著孩童或者行李,沒有絲毫的雜亂,沒有假期出遊那樣的悠閑,有的隻是滿眼的悲痛,滿眼的仇恨。楊生已是束發之齡,已顯棱角的臉上滿是疲憊。背著妹妹,牽著琥珀的手狂奔著。
“楊生,我們要死在這裏了麼?”琥珀周身旋轉的風有些散亂了,很明顯幾個鍾頭的狂奔已經有些魂力不足了。
“不會的,天魂教隻是為了土地來的。我們已經把土地給他們了,我們很快就會有新的家園。白民他們不會不管我們的,我們的援軍就會來的。”
“可是,我有不好的預感,怕是白民也和女醜一樣,歸順巫鹹了。”
“怎麼會呢,白民和我們白身是同族啊”
“真的,我真的是有不好的預感”
“不要亂想了,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努力得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才會奪回我們的土地。我還有好多小說沒看完呢,不會這麼容易就死在巫鹹的手裏的。總有一天我們白身會回來的。”
“你為什麼這麼傻呢,明明是第一批送走的人,為什麼非要留下來跟著我們逃命呢,明明可以坐著竊脂逃走的,明明是……。”
“明明我的妹妹沒有走,明明父親留下來斷後,明明你還在這裏,不是麼。”
“楊生……”琥珀強忍著眼眶中的淚水。
“抓緊我。”楊生一把抱住琥珀的腰,腳下用力一登,全身的狂氣迅速湧動起來。
“恩。”琥珀低首伏在楊生的懷裏,一隻手緊緊勾住楊生的腰,另一隻手捉住楊生的妹妹。
又過了幾個時辰,隊伍的速度已經慢了下來,多數的孩子已經跑不動了,魂力早已用盡,隻是憑著毅力用身體在奔跑,所有的孩子都明白,這不是遊戲,是逃命。所有的孩子如果能活下去,都會將這些日子銘記一生,不斷的喊殺聲,一到夜晚就會燃燒到黎明的戰火。父母在山腳下那深深的凝望,很多孩子都明白,這一輩子,都不會感受到父母的關懷了。隻能活下去,堅強的活下去。
驕陽已經緩緩的向遠山落下,留在叢林裏的,隻是一片血紅。隊伍開始放慢了速度,年壯的人也將孩子們放下來,讓他們自己行走。再有幾百裏的路程,再有幾百裏就到白民的土地了。可是,真的安全了麼?遠山的陰霾並沒有散去。
烏哲騎的馬上潑滿了血漬,他沒有料到,也許早就知道,白身最後的反撲竟如此凶狠。隻是一群老弱,隻是一群傷病,隻是那些在戰場上失去丈夫或者戀人的婦女,竟然有如此強的魂術,竟然還有這麼多的高手。整整十萬大軍,現在已經殘破不堪,甚至連一個軍的編製都不到了。而對方僅僅隻有兩萬守備軍,不過兩個部的兵力,竟然能將神衛軍打如此之慘,若是沒有女醜的援軍,烏哲甚至覺得對方甚至能把這十萬大軍留在這片土地上。這樣的種族,上天為何如此眷顧。
烏哲現在有些顫抖,似乎對方主將斬殺元帥的那瞬間就是剛剛發生的,那天地色變的一擊,那劃過天際的劍光,整整一個團的元帥親軍,甚至還擺好了防禦魂陣,就那樣煙消雲滅了。深陷敵陣的他竟然脫力後殺得三進三出才被圍死。還有那些斷後的傷病婦孺,追軍是整整一個團的軍隊啊,竟然現在不到兩個營的編製。自己竟然成了這支隊伍的最高指揮官,這樣的種族絕對不能留,一定要趕盡殺絕。前麵那些所謂的孩子,絕對不能放走,一個都不能放走。刀,握得更緊了。
長海郡是森羅白民州的州境,此時幾萬大軍嚴陣以待。
“報告,白身的殘部已經在三十裏外了。”
“圍而不殺,等巫鹹的軍隊到達交給他們處置。”
“領命!”
孩子們有些伏在馬車上睡著了,有些伏在大人或者兄長的懷裏,還有些哽咽著吃著幹糧,初上的月亮卻照不出那眼角的淚光。休息的人們,卻不知,前方並沒有暖湯和被窩,隻有夕陽留下的那片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