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著我寫完三十遍《女訓》。在我身邊什麼都不做,也沒有幫著我寫,隻是在一旁看著我,陪著我把那三十遍寫完。
我們心有靈犀的沒有多說話,這正是我們之間需要的。
這夜,我們相擁而眠。這樣的感情並不是男女之情,並非夫妻之意,也許是同病相憐,更準確的說應該是盟友,我們之間有著各自的無奈,說不清道不明。我們也同樣有著許多“不得不”。就是因為這許多的相同,我們之間有了一種不明不白的惺惺相惜之情。
我閉著眼睛,我想如果換做當年我會恨躺在我身邊的這個人,畢竟是他把我逼到了這份境地。可是如今,我漸漸忘記了怎麼去恨,我想是因為在這個世間再沒有值得我恨的人。
“在想什麼?”他沒有睜眼。
“沒想什麼。”我睜開眼看著他。
“就知道你會這麼回答。”我看見他嘴角上揚,他接著說:“我知道你在想我們之間究竟屬於哪一種感情,我們躺在這裏卻沒有男女之情也不是夫妻之誼,其實我們也不是朋友。”
我看見他睜開了眼睛,很認真的看著我,問:“你恨我嗎?”
我想都沒想就搖頭,然後告訴他,“我不恨。”
在聽了我的話之後他居然笑了,笑的很淒慘,他說:“我居然連讓你恨都沒有資格。”
“皇上何必在意這些。我們之間原本就沒有感情,一切隻因利益而起。”我坐起身來,俯視著他,再次開口:“我不過是皇上用來平衡朝政,協理後宮的一枚棋子,何須太在意棋子的感受,對棋子倘若存了感情勢必會不客觀,不冷靜。”
他也坐了起來,平視著我,說:“你明知道。”
他的話未說完,我便打斷了,我告訴他:“皇上不必說下去,棋子最終都是棋子,因利益而起就應該因利益而終。皇上肯保我性命,已經是對我格外開恩了。”
他無奈的笑道:“這世間終究是人外有人啊。”
我動身跪在床上,我扣下頭,對他說:“臣妾求皇上,從明天開始不要讓我侍寢了。一是這天下,皇室開枝散葉是首要的,皇上夜夜如我如此,旁人不知道但我卻不能誤了這皇嗣傳承。二是這後宮關係錯綜複雜,您這麼一直專寵與我會讓我樹敵頗多找不到盟友。”最後我抬頭看著他對他說:“我需要時間。”
他恢複了冷清的眸子,了然的點點頭。
半晌之後才又重新開口:“朕知道了。好了,別一直跪著了,沒有外人在不必如此拘泥於這些虛禮。”
我笑笑,馬上坐了起來。
此刻我感覺到自此以來的輕鬆。我舒了口氣,俏皮的笑笑。
抬頭的時候對上了他差異的眼眸。
他說:“你這樣很好。”似乎還不夠,他又補充:“這樣很漂亮。”
我一時有些不適應,不再看他,率先躺下。
他看著我,眼神依舊,“這麼長久以來你都讓我覺得你不像個女人,你不多說話,你不像其他的女人那樣對我獻媚,無論我怎麼對你你總是風輕雲淡,讓我覺得你還像個人的隻有這次。”似乎想起了什麼,他拍著膝蓋說:“還有你跳舞的那次,那次讓我很意外。”
似乎還想說下去,但是對上我平靜的眸子,他尷尬一笑,不再言語。
“皇上早些安寢吧。”我閉上了眼睛。
這樣的皇上是平日裏所見不到的,單純的不摻雜任何利益想法,我想這才是真的他,隻是在其位就得謀其職,受其所累。不是不單純,而是不得單純。
世間總會改變太多太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