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雲山張氏二女,初登仙途,修為低微,客居曉園,可煉。
短短二十一字,定下了張家姐妹的命運。末尾“可煉”二字用朱筆圈就,尤為刺眼。
她匆匆掃過其餘文字,盡是些類似言語,記錄了近年來客居曉園修士的來曆,修為,可否煉化。
一行行掃過去,駱梧深覺毛骨悚然,甚至沒發現楮知白已然來到近旁,同她一起查看這些可怕的記錄。
最終,在錦帛的最角落,他們發現相鄰的兩行字被墨跡遮掩,看不到原本的內容。
駱梧心中一動。
楮知白試著抹掉墨跡未果,隻得蹙眉道:“也許是那兩隻……”
話雖沒有說完,意思卻已明了。
然而駱梧沉默不語,盯著那兩行墨跡的目光愈發冷厲。
“這東西……”她斟酌著開口,但後半句頓住。
楮知白明白她的意思,便讓那負責人先行離去。
待屋內隻剩他二人,駱梧才一推錦帛,冷笑了下:“這東西是假的,有人專門做出來迷惑我們。如若碰上了草包,說不準就要相信,草草結案。”
往日裏,楮知白斬妖除魔的曆練不曾斷過,可玩弄心術與人周旋的事卻極少接觸。此刻聽駱梧這樣說,不禁露出不解之色。
他倒也不端著架子,不懂便問。
駱梧不急著解釋,反而反問道:“楮公子,假如由你來開黑店,有兩處地方可用。一處是繁華都城的熱鬧市坊之內,一處是將與山那樣的荒涼之所。你會選哪個?”
楮知白雖涉世不深,但極聰慧,經駱梧稍一點撥就明白其中道理。
清涼觀乃彩雲山最負盛名的道觀,常有修士和富戶前來小住,雖所求各不相同,但捐給清涼觀的香火錢斷不會少。這一點,隻消看那曉園精巧昂貴的布景設置便可見一斑。
對客居曉園的修士下手,就仿佛是在繁華都市的熱鬧市坊之內開黑店。除非托葉觀主瘋了,否則絕不會做這樣的事。
而從昨日短短的接觸來看,托葉觀主心思深沉,狡猾奸詐。就算他真的就是喪心病狂的變態,也是個高智商犯罪的選手,不會選擇就近犯案。更何況張家姐妹乃是本地望族的女兒,人在清涼觀沒了,張家人豈會放過他。
因而駱梧才判定這卷錦帛是偽造的,且偽造的十分粗劣。
“那當如何處之?”楮知白將錦帛重又拿起翻看,似是要從中找出偽造的痕跡破綻。
駱梧也看向那卷錦帛,輕輕歎道:“最簡單的辦法便是將計就計,我們假裝結案,將所有罪行都推到托葉觀主身上,然後轉入暗中調查。隻是,現在我有些擔心張家姐妹二人的安危。”
“既然錦帛是假的,為何你還要擔心她二人的安危?”
駱梧遲疑了一下,有些猶豫要不要跟楮知白說太多。
但轉念一想,如今是聯合辦案,楮知白性情純善,之後也許還要他相助。
於是最終還是解釋道:“我懷疑張家姐妹知道一些內情。她二人身上發生的偷盜案與之前幾起都不大相同,倒像是故意用偷盜案引人來查清涼觀的。而且,在桃花潭底的洞穴之內,隻有她二人受到襲擊。如果硬說是巧合,未免說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