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
王衛東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破舊的房間裏。
腦子裏一堆記憶上湧,好像是發了一場大夢。
夢裏的自己,正是上一世。
事業上他很成功,四十不到,就創立了自己的公司。
又經過十餘年的拚搏,公司更是涉獵各行各業。
創造了個商業帝國的他,生活中卻是孤家寡人。
臨終前,身邊連個親近的人都沒有。
隻因為愧對老婆,無法釋懷,從而一生未娶。
此時,王衛東坐起身來,身上一陣疼痛感顯得那麼真實。
屋子裏,四周顯得格外陳舊。
掉漆的家具,牆上也是發黃報紙糊的。
門後蜂窩煤爐上,滿是鏽漬的鋁製水壺,正燒著水。
水壺發出“籲籲”哨響,蓋子不住的跳動。
門後女明星的泳裝掛曆,滿是黃斑。
而掛曆卻是1990年的,而6月8日被紅筆圈了起來。
這不是世界杯的開幕日麼?
同時還是自己老婆的生日。
也是她自殺的日子麼?
他老婆叫方海霞,是18歲那年在溜冰場認識了漂亮女孩。
那時的方海霞,聰慧又善良,本來還要去中專讀書。
但在他花言巧語、連哄帶騙之下。
一年不到,讓她輟學,兩人就結婚了。
想到方海霞,王衛東滿心愧疚和懊悔。
跟自己結婚一年多,沒過上一天好日子。
最後還……
窗外。
傳來一陣孩童的嬉鬧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掀開窗簾,外麵到處都是破舊的自建瓦房。
路邊露天的電線杆,電線錯綜複雜,和蜘蛛網一樣。
不遠處一個露天蹲坑廁所,味道隨風飄來。
牆上還寫著“生男生女都一樣”的標語。
煤渣路上。
女孩們在跳皮筋,幾個男孩則在故意搗亂。
巷尾處。
一個挑擔子的老頭,撥動著撥浪鼓,“換麥芽糖、糙米花嘍……”
一群孩子興高采烈的衝了過去,把老頭團團圍住。
這是做夢麼?
還是重生了?
他看一眼櫥鏡。
裏麵的自己一頭長發。
上身一件螺紋汗衫、下身一條喇叭褲。
不過20歲出頭的樣子。
這一身當年應該很時髦的裝扮,現在是怎麼看怎麼別扭。
而且自己此刻還鼻青臉腫的,好像剛和誰幹過架?
他下意識,摸了下臉上的傷。
“嘶……”
那真實的疼痛感,讓他確定自己不是做夢。
正想著,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卻見一個20歲上下,清秀、漂亮的女人走了進來。
不正是自己30多年前的老婆,方海霞麼?
隻是看她眼睛和嘴巴,怎麼都有些紅腫?
而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閃爍和哀怨。
這不禁又讓他想起,婚後自己整天醉生夢死,無所事事。
和一幫豬朋狗友,成日遊手好閑瞎鬼混,沒錢了就和她要。
方海霞好話說盡,自己也聽不進去。
在1990年6月8日這天。
自己不但忘了是她生日,還因為沒要到錢,打了她一巴掌。
而當時的自己,永遠不會想到。
這一巴掌,讓他永遠失去了方海霞。
難道今天就是6月8日?
方海霞過去拎起水壺,灌進暖壺。
王衛東眼睛濕潤地看著自己老婆。
三十多年了!
老婆遠比活在自己記憶中的樣子還要年輕、漂亮。
她皮膚白皙,五官精致,身材高挑。
就算在這個年代,也是十足的美人坯子。
自己當時是鬼蒙眼了?
怎麼下得去手的?
見王衛東眼神空洞地盯著自己,方海霞咬了咬嘴唇。
“你別怪波子,這也因為你打我……你要是敢去找波子,我就死給你看……”
聽她這麼一說,王衛東這才記起。
自己的傷,的確是拜小舅子方海波所賜。
而方海霞臉上的巴掌印,卻是今天自己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