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我不去!”我死死地抱住廊柱,全不管自己哭得鼻子和眼睛都皺到了一起,臉已經完全褶成了一個掛著鼻涕泡的包子——命都快沒了,還管形象做什麼!
對於成長教育這個問題,我對樓十九已經徹底喪失了信心,五歲那年他教我招小鬼,說小鬼可以陪我玩,結果我被那些小鬼玩,花了三年我才能把他們搞定,開始玩他們;八歲那年他教我開天眼,從此,我的生活被無數的鬼魅包圍,花了三年我才做到對那些鬼魅視若無睹,把他們全部當人看;十一歲那年,他教我降中級鬼,然後,我被一個落頭鬼折磨了整整三年,從此看到像腦袋的東西就害怕;十四歲那年他教我使用收妖的法器,一個鈴鐺,結果我在鈴鐺裏跟無數的小妖玩了三年捉迷藏,昨天才剛剛逃出生天;現在他又讓我上樓山去深造,用膝蓋都能猜出來這絕對是第五個三年噩夢。
“小九,爹爹的乖囡囡,聽話,爹爹什麼時候害過你?”樓十九半蹲在地上,摟住我哄道,聲音一如他那張妖孽的臉是那麼該死的溫柔,好象隨時能滴下水來,滑如綢緞的頭發落在我臉上直拂得我心都軟了。
哦!我在心裏無聲地慘叫,為什麼我是如此地脆弱,這麼簡單就讓決心出現了一點小小的動搖?!
努力回想新仇舊恨,終於,我還是堅定地把這個小小的動搖鎮壓下去了。醞釀好情緒,我憤怒地掙開樓十九的懷抱,睜開雙眼,努力無視樓十九好看到妖孽的臉,無聲地控訴:你什麼時候沒害過我,從認識你開始我就從此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
也許樓十九腦袋裏裝了眼神讀卡芯片,當然更可能的是,樓十九同誌很有自知之明,撓了撓頭,他訕訕道:“好嘛,爹爹承認,因為爹爹的教育方式有問題,這幾年讓你的生活不是很愉快,但是爹爹也都是為了你好啊。”他一邊說著,一邊委屈地眨了眨眼睛,秀了秀黑亮長密的睫毛。
我怒,想當年我就是栽在他無辜的眼神以及濃密的睫毛上,傻傻地跟了他走,從而過上了慘無人道的日子,如今還當我是小孩子,還使著老一套!
樓十九一邊繼續秀他的眼神和睫毛,一邊又款款道:“爹爹向你保證,樓山上絕對沒有什麼可怕的妖怪,有的隻是優美的風景,婀娜的師姐,英俊的師兄,乖巧的師弟,可愛的師妹,以及最最迷人的師傅——你爹爹我。”
優美的風景,婀娜的師姐,英俊的師兄,乖巧的師弟,可愛的師妹,最最迷人的師傅——這一切我都不在乎,可是那無辜的眼神就像最清澈的湖水慢慢滑過我脆弱的小心靈,修長的睫毛就像柔軟的羽毛一下又一下撓在我的肝上……我……我……我……噢,經過了十二年我似乎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又將淪陷在他無辜的眼神中,秀長的睫毛上。
難道我是個眼神控,是個睫毛控?
我懷疑,我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