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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的星是一切光明的來源。有人說那是神靈顆顆淚,亦有人說是魔靈滴滴血。千百年來,不論是未曾脫離五穀雜燴的販夫走卒,還是早已三顆靈心通達,一枚靈珠點聖的聖跡強者,都在某種程度上,以自己獨有的方式,向星空表達著自己的敬意。
一團燃燒的火球從天外升起,照破九層雲海,使得大地又一次送走了黑暗,迎來了光明。
一對老少組合,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從百裏山林走出,來到了豫州興宇城城南五十裏處。少者是一個看起來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身材中等,膚色有些黑,五官看起來還算幹淨,隻是臉上明明稚氣未脫,卻不知為何總流露著一絲近乎壓抑的平靜。他身上披著一件洗的破了無數洞的麻衣,手上舉著一枝足有數丈長的青竹,神情平靜,眉眼溫和,似乎一切都不會放在心上。青竹的一頭直指天際,像極了一根長長的旗杆,但青竹的質地略粗,盡頭也沒有一麵迎風招展的令旗,隻有一個搖搖晃晃,閉著眼睛似乎正在瞌睡的麻衣老者。他站在青竹頂端,閉著眼睛東倒西歪,似乎隨時都有可能一頭栽下來,但似乎又像細長竹竿的一部分,永遠也不會墜下。隻是如此卻不免苦了杆下的少年。
一支青竹數丈長,暫且不論其本身的分量,加上一個老頭兒,雖看似幹癟瘦弱,但如此舉著卻也不免太過辛苦。更何況,從少年踩過堅石尚能留下一個淺淺的足印來看,老者施加在青竹上的力道,絕不僅僅隻是他自身的重量。
但少年神情堅毅,步伐穩健,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如此有什麼不妥。
天際忽然閃過一道光明的細線,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大聲響,似乎要將天際劃為兩半。
少年平靜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愕然,或許有些是因為如此一聲旱雷來的太過突兀,但更多的卻是來自他手中的那支青竹。就在雷響時,青竹的分量驟然變得輕了許多。他抬頭望去,果然沒有了老者的蹤跡……
星宇城有一座不知名的酒肆,是一座二層樓的建築。此處酒的品質並不甚好,但價格還算低廉,因而生意一直不錯。一個衣冠翩然,眉目深邃的中年人臨窗而坐,眼神頻頻瞥向窗外。他身前桌上隻有幾個小菜和一壺酒,以及兩個斟滿清酒的酒杯。如此神態舉止,不免讓人懷疑他在等待著什麼人。
前一刻的那聲雷響他也聽到了,隻是不像窗下街上那些被驚得奔走相告的販夫走卒,他臉上竟沒有一絲的愕然,似乎他早已知道某一天的某一刻,一定會有一聲雷響在此處的天空響起,甚至在雷響的前一瞬,他還以手指輕蘸杯中清酒,在桌上畫了一道彎曲的折線。若有人看到,一定會驚奇的發現這道線的軌跡竟與天際驟然而逝的那道閃電一模一樣……
片刻後,他收回目光,伸手端起了身前的酒杯,卻沒有向口中灌去。反而蹙眉盯著酒杯許久,似乎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豫州的七月正是熱季,行人勞作身上的衣衫自然是盡往少了穿,除了一些顯貴人家的冰窖中或許還殘存一些奢侈的冰塊,哪裏還會出現結冰的情況,但他手中的酒杯中,卻不知何時凝結了一層極簿的冰晶。他停杯不飲,眼神微斜,看向桌前某個方向。
沒有人發現他的桌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穿麻衣的邋遢老者,即便他一身腐氣,滿身邋遢。但中年人從一開始就發現了。他看了一眼老者,發現老者臉上的滄桑不似作偽,眼神中的疲態亦是真實無比,神情不由微凜,輕輕歎了一口氣。
“看來那件事對你的打擊真的很大?”中年人緩緩說道。
老者神情漠然。說道:“你來找我自然不是來表達這些唏噓的!”
中年人聽罷,眼神中的無奈突發變為淩厲,將手中酒杯放下,喝道:“為了一個女人,辜負塔主半生栽培,舍卻全塔不顧,你…對得起誰?”
老者的眼神變得痛苦,聲音沙啞的道:“我自然是對不起塔主的,自然是對不起所有人的,但……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