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仲夏,月色明媚如洗,竹林中靜謐如畫,倒是絲絲微風緩緩拂過,把這世界拉回現實。
誰能想到鎮南王府會在一片竹海之中?
竹海的入口立著一塊碑,上麵書“卸甲碑”三個大字,這三個字蒼勁有力,渾然天成,就像是石頭天然長出的紋理,老人撫摸著石碑喃喃自語說:“好一個英雄一怒為紅顏,這世間也就你能被稱為大好男兒!”
他話說完時,手也剛好把這石碑撫摸了一遍,然後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次日淩晨,鎮南王洛懷陽和一眾弟子看著光滑如鏡的石碑沉默不語,這是挑釁,也是警示。能輕易抹去碑上文字的人絕非常人,能消無聲息的出現在竹海中的人更是可怕至極。
“回去吧。”洛懷陽平靜如水地說,聲音中不帶一絲波瀾,他的幾個親近的弟子都知道,此時的鎮南王很是憤怒,因為那塊背是禦賜之物,上麵的字更是國師親手所書,洛懷陽一身驚世刀法正是從這碑文中所悟。如今碑文被人抹去,先不說是否是大不敬,便是對他自己的挑釁也足夠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竹海中有一處非常不錯的宅邸,正是鎮南王府,鎮南王是最奇怪的王爺,奇怪有三,其一便是異姓封王,這是本朝開朝以來從未有過的事,其二就是雖異姓封王,鎮南王如今卻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人,鎮南王府雖是朝廷禦賜王府,更是江湖門派的山門,其三便是這修建在人跡罕至的鎮南王府,任誰能想到會在如此偏僻的地方會有如此豪華巨大的宅院?
此時王府中氣氛消沉,多年來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鎮南王洛懷陽在書房已經呆了三天了,大弟子舒城彥一直在門外守候,雖一站就是三天,可麵上不漏半點疲色,看來也是境界不低。其他人更是失了往日該有的神采,雖然裏麵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被這氣氛感染,又有誰敢觸這黴頭?
“婉兒去哪裏了?”書房中洛懷陽突然問,這是他三天來第一次開口,舒城彥忙不迭回答:“小師妹還在後山。”
“還在後山啊!”洛懷陽歎了口氣,吩咐舒城彥:“去把她叫回來吧。”
舒城彥領命而去,一路穿過竹海來到後山,在一處茅廬前停了下來,他輕聲叫了幾聲師妹,茅廬中卻沒有回應,舒城彥納悶,這師妹最耐不住寂寞,被師父罰在這茅廬這麼多天給師娘守陵,若是往常,聽到人聲還不立馬撲出來,今日怎麼如此安靜?
舒城彥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他顧不得禮節衝進茅廬,卻隻見茅廬中空空如也,哪裏有任何人的蹤影,他又來到師娘墓前,墓前的花早已經枯萎,也不知道放了多久。舒城彥重新回到茅廬,就在師妹常睡的竹床上發現了一封信。舒城彥不敢私自拆開,把信揣在懷中立刻回到王府。
此時王府氣氛依然沉鬱,舒城彥把信交給洛懷陽說:“師妹留下的,弟子不敢私自打開。”
洛懷陽接過信,打開一看,正是其女洛夢婉的字跡:
父親大人敬上,小女不孝,不能侍奉父親頤養天年,就此別過,望父莫念。
“死丫頭!”洛懷陽罵了一句,對舒城彥說:“你走吧,去找到你師妹,保護好她,別回來了。”
“師父,這是為何?”舒城彥不知道師父為何說這種話,頓時六神失了主。
洛懷陽歎了口氣說:“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麼嗎?”
洛懷陽不等他回答,繼續說:“你太優柔寡斷了,眾多弟子中,數你二師弟天分最高,可他卻心性不定不堪大任,你五師弟天分高,為人沉穩,可由於身世浮沉,內心陰翳,這麼多年都無法化解,老三老四就不說了,他們倆一個憨厚,一個急性子。就隻有你天性純良,為人做事都無可挑剔,可就是有一點,大事麵前,你不如你五師弟殺伐果決,也不如你二師弟率性灑脫,更不如老三老四,什麼都不想,你總是瞻前顧後,小心翼翼,以後在江湖中,也不知道會吃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