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苑依然像往常一樣熱鬧異常,歡聲笑語和琴瑟琵琶混合在一起,墮落而奢靡,元貞不喜歡這些聲音,他聽慣了雨聲的淅瀝,樹葉的婆娑,耳朵更好清淨。他翻身上了二樓,從窗外敲了敲女杜康的窗戶輕聲叫喚:“姐姐睡了沒,元貞討酒喝來了。”
女杜康從裏麵把窗戶打開,白了他一眼說:“你就不能從門外進來?”
元貞笑著說:“門外太嘈雜。”
他進來之時,桌子上的酒已經準備就緒,還特意擺了些點心小吃,看來這女杜康竟像是能掐會算一樣知道元貞要來。
元貞也老實不客氣,一頓胡吃海喝,女杜康就坐在一旁微笑地看著他,等他吃完了,他紅著臉笑著說:“姐姐這麼看著我倒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女杜康臉色也是一紅,別過頭去說:“誰看你了?”
說話間春光流露,風情萬種。元貞不諳世事,望著她一味傻笑,女杜康反而被他那股子傻氣給逗樂了,瞪了他一眼,嘴角卻抑製不住笑容。
正在這時窗外突然出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隨即就是有人上樓的聲音和老鴇諂媚的奉承聲,女杜康聽到這聲音,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對元貞說:“你快走!”
元貞不明就裏,正猶豫,房門已經被打開,元貞身形一動,已神不知鬼不覺的躲到了屏風後麵,然後就看到一尚未卸甲的將軍闖了進來,他一看到驚慌失措的女杜康就哈哈大笑,說:“前有鎮南王為紅顏卸甲,我今兒盔甲不卸就來見你,也算是有異曲同工之妙了吧?”
女杜康冷冷說:“班將軍言重了,小女子何德何能,又如何能與鎮南王妃相比,將軍莫要取笑。”
那班將軍嘿嘿一笑說:“葉姑娘謙虛了,鎮南王妃又怎麼能和葉姑娘相比?姑娘才貌雙全,那老娘們兒現在不過是一捧黃土。”
女杜康譏笑一聲說:“班將軍好膽氣!”
班將軍說:“那又如何,那鎮南王府現在已化成一片焦土,我說兩句這鎮南王還能還魂殺了我不成?”
班將軍正說著話,元貞突然從屏風後闖了出來急切問他:“你說那個鎮南王可是洛懷陽?”
班將軍哪裏會想到女杜康閨房裏還會有一個人,他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桌上有兩副碗筷,他眼裏幾乎要滴出血來,憤怒地看著女杜康厲聲問:“他是誰,為什麼會在你房間?”
這班將軍本名班學武,是朝中兵部尚書的長子,雖然看上去滄桑,也不過二十出頭,女杜康和他年齡相仿,可元貞看著明顯不過就一半大不小的小夥子,班學武一看到他,頓時像是打翻了醋壇子一般,手已經不自覺扶在刀柄上。
元貞隻當沒看見,問他:“洛懷陽死了?”
“關你屁事!”班學武也不拔刀,直接一拳打過去,他想著這麼一個一桌破爛的家夥,這一拳不打死他也能要了他半條命,可是沒想到他根本就沒有碰到他,那拳頭完全沒著力,他幾乎是一個踉蹌往前栽了下去,剛要摔倒,他已經被人從後麵扶住了。
元貞輕輕把他一抱,放在了凳子上,又問:“洛懷陽死了?”
這班學武是一介武夫,可腦子並不笨,眼前這小乞丐能在他毫無招架之力的情況下把他放在凳子上,這份兒身手他班學武從未見過。所以他這時強壓住自己的不快說:“前些天我奉命拜訪鎮南王,來到王府的時候隻見一片焦土,我們清理了屍骨,有一個佩戴有王爺平時時時把玩的一塊玉佩,我們猜測這就是鎮南王的遺骨。”
“所以說你們並沒有看到鎮南王,隻是猜測對吧?”元貞像是抓住了一個希望,殷切地問道。
班學武沒好氣點頭說:“當年王爺卸甲歸田,已經脫離廟堂入了江湖,說不定是什麼恩怨仇殺,王爺那些年南征北戰,仇家著實不少,這次滿門被屠,震驚朝野,這事背後恐怕沒那麼簡單。”
元貞不禁可憐起那個在破廟中陪他的那個女孩子,那個喜歡絮絮叨叨的女孩子,那個給他講了好多爹爹媽媽的女孩子,元貞沒有父母,所以他不知道這種天倫之樂是怎樣的,可是女孩子歡快的語調無不說明有父母是一件很快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