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風無痕下樓來了,老鴇趕緊上前:“哎吆我說風大人吶,您看這麼晚了,就在我們這裏住一晚上吧。別看我們這的姑娘都細皮嫩肉的好像是個花瓶,其實啊,她們伺候人的手段可多著呢。再說了,外邊風大,您要是凍壞了身子,我們傾城姑娘可是會傷心的。”
風無痕甜甜地笑了:“多謝啦,不過我還有公務在身,不然我也想留下來多和您聊天啊。”
老鴇一聽風無痕這麼抬舉她,本來利索的小嘴突然卡頓了一下。不過還好,她也是見多識廣,馬上就反應了過來:“哎吆,我說風大人您可別開玩笑了。我要是再年輕個十幾歲啊,我保證,雖說不如那個傾城姑娘吧,也確實是一顧傾人城的。那當年,多少富家子弟擠破了頭就為了來看我一眼。現在不行了,我人老珠黃了,輪到那些年輕的姑娘們風光了。大人您看得起我,我心裏自然是高興了。您這甜嘴啊,跟傾城姑娘多說說話吧。別看她表麵上是個冰美人兒,其實她是因為孤獨才這樣的。她呀,最需要的就是一個溫柔體貼的人來陪她。我看人啊,那是一看一個準,傾城姑娘看您的眼神,那和看別人的眼神就是不一樣。”
“哦?怎麼不一樣了?”
“她看別的人吶,是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您的眼神吶,是看家人的眼神。我做這行這麼多年了,見過不少男男女女的,可從來沒見過你們倆這麼郎情妾意的。要是您和傾城姑娘成了,我可是打心底替你們高興。”
“那可不一定吧?這棵搖錢樹要是讓我帶走了,你還不得指著我的脊梁骨罵我呢?”
“哎吆,可不敢這麼說。我跟你說實話吧:幹我們這行的,確實是想賺錢。但是,我跟您說,我和別人可不一樣。來這裏的姑娘們都是命苦的孩子,這兵荒馬亂的,誰都不容易。他們一沒有可以依靠的男人,二沒有吃飯的手藝活,怎麼辦?隻能賣身子。活著,不容易。我是想賺錢,但是我從來沒把她們當賺錢的工具。我把他們當我親生閨女一樣養著,生怕她們受了委屈。說真的,我也希望她們能找個如意郎君嫁出去。在這裏,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都得忍著,強顏歡笑地陪著客人。我很少見過有哪個姑娘是真心實意對客人笑的,傾城姑娘對您吶,那可是真心的笑。”
“傾城姑娘的事,可以說給我聽聽嗎?”
“傾城啊,她剛來沒多久。我們這裏隻收人,不問身份。但凡有一絲活路,哪個姑娘願意來這呢?她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我當時就知道她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可能是家裏出了什麼變故了吧,她說來我們這混口飯吃,隻賣藝不賣身。我看這姑娘氣質非凡,也就答應了。但是呢,她雖然每天見到那麼多客人,從來沒有真心地笑過。隻有見到您風大人,她才真心笑的。我知道的,就這麼點。誰心裏都有難言之隱,我也從來沒有問過。”
“多謝了。”
說完,風無痕從懷裏拿出一張銀票悄悄地塞到了老鴇的袖子裏。
“使不得使不得。您風大人能來我們這裏已經是我們的榮幸了,哪裏還能讓您再破費呢?你這不是打我老婆子的臉嗎?”說著,老鴇把銀票又送了回去。
“拿著,我有事要你幫忙,這是給你的打賞。”
“那我要是再客氣可就不識抬舉了,您直說,有什麼我能幫您的?”
“紅鶯姑娘和程大人是什麼關係?仔細說給我聽聽。”
“這個,這個。。。”老鴇感覺難以啟齒,猶豫了起來。
“抱歉,是我唐突了。這事我以後不再過問,你就當我從來沒問過。”
聽到風無痕道歉了,老鴇嚇得趕緊說出了原委,說話都顫抖了:“風大人,您千萬別怪老婆子我。這程大人的事,我們小老百姓也不敢在他背後嚼舌頭,您饒命,饒命啊。”
風無痕看到她害怕的樣子,趕緊安慰了她幾句:“沒事沒事,我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我問一下隻是想看看能不能幫他們倆的忙,打好同僚之間的關係。既然你不方便透露,那就算了。既然嚇到你了,那張銀票就當是我給你賠禮道歉的。告辭了。”
說完,不給老鴇說話的機會,風無痕一轉身,消失了。
風無痕孤獨地走在大街上,他姓風,此刻他在大街上孤獨地吹著風。
沒有人陪伴,連追風也不在。
星星很美,風兒卻有些寒冷,吹動了他寒冷的心。
他在思考,自己雖然找回了失去的感情,但是還尚有欠缺。他太冷血了,他不知道這種冷血是因為他天性使然還是因為形勢所迫。
除了他,沒人能想到那麼狠毒的計劃。他一次次告訴自己,這是形勢所迫,不是自己的天性。
他希望,有人能相信他。他最希望的,是弟弟妹妹能相信他。但是他知道,弟弟妹妹的心裏仍然有些嘀咕,弟弟妹妹的心中仍然有些不解,弟弟妹妹的心中仍然有些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