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午後的天氣總是悶悶的,即便隻穿了夏衣,還是熱出了汗。此刻被眼前的這男子盯著,我隻覺如坐針氈,手心裏都冒出了冷汗。
猜不準對方的來曆,隻知道身份不低,我一時不知道怎麼辦,隻是低著頭擺出一副恭敬的樣子,心想這樣子總錯不了吧。
許久對麵的人都沒有開口,我心中不解卻也不敢抬頭。
那人一身素色長衫,衣服的下擺繡了金黃色的花紋,看得出繡工出眾。我不精通布料,也明白這身衣服選料極好。黑色的高幫鞋子,幫上也有精致的刺繡。我更加疑惑起來,這人起碼也是一個皇族吧。
“你是武家的女兒?”他忽然問道。
“是。”
“已經認不出我了?”
聽他這般問,我隻好慢慢抬起頭看他。之前慌忙之間並沒有注意他的長相,現在仔細一看,不由心中大歎:治愈係美男。也不是說長得有多帥,但氣質出眾,是屬於讓人一看就覺得如沐春風的那一型人。
可我,確實是不認識他。也許原來的武槿媛認得,我卻沒有她的記憶。
“不認得也是正常的,畢竟隔了那麼遠。”他淡淡笑了笑,“槿媛是你的閨名?槿是木槿花的槿,那媛呢,可是《爾雅》中‘美女如媛’的媛?”
“是‘嬋媛’的媛,念‘圓’,‘美女如媛’那個念‘願’。”幾乎是脫口而出,等我想停嘴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我自暴自棄地咬了咬舌頭,習慣這東西就是這麼可怕。
穿越之前我念的是中文係,教古代漢語的導師最喜歡問一些同字不同音的字的解釋,為了那點可憐的平時成績,大夥都是努力做到張口就來,多猶豫一會都會被打個B評。隻是我明明不曉得武槿媛的媛究竟是哪種解釋,怎麼會好端端地覺得它就是指眷戀而非美女呢?
抱怨自己嘴快也於事無補,我瞧見麵前男子的笑容更加深了幾分,不知為何心裏警鈴大作。適才的情景似乎在哪裏也發生過,雖然記得不是很清楚,但確確實實是我經曆過的。
我又看了一眼古裝的男子,腦中“嗡”了一下,莫非是那日的福秀殿上?難道我在殿上也脫口而出了?
“怎麼?想起來了?”
是還是不是,我沒有答案,猜測而已並不是個準數。我隻好笑笑,默不作聲。
“皇上——皇上您在哪兒呢——”
遠遠的傳來呼聲,我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太監一邊呼喚一邊四處張望。
那男子應該也注意到了來人,道:“還有些事。跪安吧。”
說罷,也不待我行禮,匆匆朝著太監那邊走去。我一人愣在原地,懵了。
腦海裏閃過太多的想法我卻總是抓不住一個準要,也許是事實已經太明確才讓我回不過神。一開始就該明白的,就算有常服入宮的皇族男子,也決不可能會走到秀女住的承和宮附近來,能來的會來的隻有那位萬人之上的皇帝。
他為何記得武槿媛?在我穿越之前作為秀女的武槿媛與他見麵的幾率到底有多少我不清楚,若是因為我穿來後在福秀殿上的一時嘴快,那真是自作孽了。那時的事情我記不清晰,再想也無濟於事,等以後找個機會問問素娥姑姑吧。
這下次,逛園子的心情也沒有了,慢慢往承和宮走。
走了一半正好遇見尋我來的雲臻,見了我她舒了口氣:“我正找姐姐呢。我拿了茯苓糖才記起那糖易化,拿到園子裏來肯定會粘牙。我們還是回屋裏去吃。”
回了承和宮,不知為何,我的心底還是有一絲慌亂。雲臻似乎什麼都沒有察覺,仍笑著拉我去了她的房裏吃茯苓糖。
我在雲臻的房裏小坐了一會兒便回自己的房間去了。一方麵我想多找些時間熟悉這宮裏的情況,即使我穿越附在武槿媛的身上,可這裏畢竟是皇宮,不是慶遠縣縣衙的武家後院。而另一方麵是因為我心裏那份感覺,擾得我心不在焉的,根本沒法專心聽雲臻說話,索性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