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手機,在通話記錄裏找到那個沒有署名的電話號碼,試探性地撥打過去。
電話竟然真的通了。
而且是秒接。
電話那頭的男人遲遲沒有聽到他說話,率先發問:“幹嘛?”
沙啞的嗓音像吞過火炭,很難聽。
對方的語氣也不是很好,有點不耐煩。
但薄子離知道,這就是蝮蛇原本的聲線,沒有戴變聲器掩飾的聲線。
“說話,再不出聲我就掛了。”
“薄平安,別掛。”
薄子離低沉沉的喊了一聲。
電話那頭隱隱可聞男人的呼吸聲,蝮蛇很久很久都沒有再出聲,像是被他突然一聲陌生又熟悉的稱呼給怔住。
‘平安’是蝮蛇的小名,小時候在薄家當傭人,陪薄子離上學的時候,他就叫平安,沒有姓。
這一聲久違的稱呼,讓他有點恍然,半晌才恢複平時的鎮定,冷笑一聲。
“故意套近乎?薄子離,你又想勸我回國自首?”
薄子離看著桌上那邊沾了紅墨鋼筆的名單,直截了當的問:“你是不是悄悄回國了?最近帝城接二連三的出事,是不是你?”
蝮蛇笑:“套我話呢?你在錄音?”
薄子離看了眼手機屏幕,電話錄音的小圖標是亮著的。
他指尖點了一下,關掉錄音,“你可以放心說,我隻想知道真相。”
蝮蛇了解他,也並不怕被錄音,語氣懶散隨意。
“嫌那幾個人礙事,擋我財路,所以就殺掉咯。”
薄子離有點生氣,“如果當時聽我的話,回來自首,你還有一線生機,現在殺了這麼多人,你真要把自己往絕路上逼?”
蝮蛇輕笑:“我本就遊走在懸崖上,哪裏還有生機,我單純又愚蠢的少爺,你真以為我回國自首,判個無期就能活命?”
走回頭路談何容易。
他掌握了太多地下黑市的機密,太多帝城大佬的秘密他都知道,那群人不會放過他的。
他一旦放下武器,就隻有死。
唯有一條路走到黑。
“接下來,帝城還會有很多血雨腥風的事,或許某天我也會成為其中一具屍體,或者被JC逮回去槍斃。”
“總之,這些事你不準管,也跟薄家無關,你要是橫插一腳,多管閑事,我也弄死你。”
薄子離聽得有些不是滋味,很快就明白他的用意,“你是想替薄家轉移那份走黑名單曝光的注意力,幫薄家解決那些蛀蟲。”
“切。”他不屑輕嗤一聲,“別把我想得這麼高尚,薄家對我沒什麼恩情,我才不會為了薄家搭上自己,黑市髒汙太久,某些人越來越不受管製,我就是要肅清黑市,替自己立威。”
解釋越多,越顯得欲蓋彌彰。
薄子離根本不信,“我想見你,得空安排一下?”
“老子忙得很,不見,找你老婆去。”
電話被蝮蛇很不耐煩的掛斷了。
薄子離歎息一聲,蝮蛇早就不是當初那個青春陽光的小少年,他拿這個叛逆的臭小子沒什麼辦法。
如今這個關頭,葉枕眠懷著寶寶,天大地大都不如老婆的事大。
他又聯係了薄家偵探,讓偷偷調查蝮蛇的行蹤。
……
與此同時,某個陰冷昏暗的地下室,慘叫聲不斷。
金屬狗籠裏的林修宜渾身抽搐,血肉翻卷,鞭傷駭人。
蝮蛇一身黑袍,氣定神閑,正在桌前查看那些名單大佬的一周行程表。
斟酌之後,他默默在名單上圈出下一個名字。
黑色鬼麵圖騰猙獰,他麵具下的嘴角,卻是笑著的。
薄平安。
帶著姓氏喊小名,貌似還挺好聽。
他哼起小曲,坐姿隨意,百無聊賴的折起兒時最喜歡玩的紙飛機。
他身後,幾個手下麵麵相覷,都發現自家老大跟薄家大少爺打了一通電話後,好像心情很不錯。
*
一個月後。
逐漸走出失戀陰霾的葉子辰沒有回學校繼續深造。
這段時間的低迷,讓他把自己關在出租屋的房間裏,整天隻知道做飛機模型。
葉枕眠找到他的時候,他胡子拉碴,黑眼圈嚴重,完全沒有曾經校草的風範。
整個出租屋裏,更是成堆的垃圾,伴隨著陣陣食物腐壞的惡臭味。
簡直離譜到不是給人住的地方。
葉枕眠甚至還沒進屋,就被那股要命的味道熏到孕吐,幹嘔不止。
薄子離隻好一邊安撫葉枕眠的狀態,一邊找清潔工,調來整個清潔團隊上門清掃。
兩個小時的大掃除後,房子煥然一新,總算能進人了。
葉子辰就側躺在沙發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非常萎靡。
葉枕眠看著就生氣,“你該慶幸今天找上門來的是我,而不是大哥二哥,否則等待你的就是一頓家法,揍得你哭爹喊娘,沒空em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