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我來自什麼地方?這個話題,一直讓我不堪。在世界產生之前,我是唯一被娜伽垂青的生命體吧,所謂的生命體,也不過是一個殘缺的失敗品。
娜伽——世界的母體。她贈於我一個響亮的名字——摩訶婆羅賀摩
娜伽在賦予第一個我生命的同時,卻剝奪了我的情感。我並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從她墨綠色的觸手我總能感覺到她在作為母性的溫柔。娜伽是不可以說話的,但是我可以感受到她的意識,她贈於我創造世界的使命,但世界究竟是如何起源的,對於這個問題我並不感興趣。我的意識裏融合了很多理性之外的東西,雖然作為創世神,但是我對生命存在的意義卻一點也不敢興趣。
我試圖將自己的雙手伸向使命之外的東西,那個被娜伽明確禁止的領域——卻讓我感受到了突破禁忌的獵奇的快感。我不能永無休止的在這個混沌的世界裏陪著娜伽,雖然我無比的“愛”她,但這個愛也僅局限於尊敬的範疇。
於是,我創造了人類——僅僅出於改變孤獨的本能。
第一代人類和我一樣,他們沒有情感,也沒有yu望,我隻賦予他們無窮盡的生命而已。你無法想象在創造了第一個人類時我的興奮,那種快要到達臨界點崩潰的狂喜,讓我忍不住和我創造的“生命”互相擁抱,那種熱淚盈眶的感覺,第一次彌補了我沒有情感的缺憾。但是,悔恨很快席卷了我的全部意識,他們在陪伴我度過了漫長的寒武紀之後,另一種寂寞深深束縛了我。我最初創作人類的目的,是希望世界更加繁盛,但是他們的誕生,卻讓我看到了一堆隻會移動和行走的腐肉而已。
我需要的是,可以和我交流的真正意義上的生命!而不是無條件服從我命令的奴仆!
娜伽開始對於我創造人類——這種不可製止的創造力怒不可恕,那是我第一次違背娜伽的旨意擅作主張,我跪在她柔軟的腹部,祈求她教會我如何給人類添加情感。
娜伽饒恕了我。我知道,她一直都是愛著我的。那種感情,是在你根本看不到盡頭的孤獨,在擁有不老不死的能力下,唯一生活下去的理由。
娜伽告誡我——添加了感情後的人情,總有一天,會將我和作為世界本體的娜伽,全部毀滅。
可是,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我的理智已經達到快要崩潰的極限,我不能忍受在這樣不停的輪回,不停的麵對著死氣沉沉的山川河流展露微笑,我活在娜伽賜於我的囚籠中,這比死亡更加可怕。因為我和我創造的第一代人類一樣,我們的存在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我們擁有不老不死的能力,可這又能怎麼樣呢?我活在比死亡還可怕的沉寂之中,周而複始的麵對著一望無際的荒原和冰雪,等待連我自己也預見不到的結局。
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的淚水灑在娜伽柔軟的沙地上“請求您給我創造情感的能力吧,否則,請殺死我”娜伽的淚水變成了尼羅河蜿蜒的澎湃。她最後讀懂了我……
如果有一天,你後悔了,我的種子——可以重新毀滅掉這個世界。
於是,我迫不及待地創造了濕婆和毗濕奴,並且好不吝嗇地將自己地力量分享給他們。我對毗濕奴地定義是『守護』,而對濕婆地定義為『仁愛』。但漸漸的,他們兩個人也不能滿足我日趨膨脹的創造欲了,於是我索性一口氣創造了因陀羅,吉祥天,釋迦,阿修羅,乾達婆
,嘎嘍囉,迦樓羅
,緊那羅,夜叉和摩呼羅迦這八個守護神。直到此時,我才精疲力盡。
但慢慢我發現,娜伽的預言實現了。在擁有感情的同時,我不曾想過的一幕發生了。無論是帝釋天還是毗濕奴,在他們的體內都充溢著兩種我完全未知的東西——愛情和yu望。前者使帝釋天差點飲毒自殺,後者則一手鑄造了他和阿修羅屍橫遍野的戰鬥。他們已經不再是當初我創造的那個模樣了,對於yu望的渴望演變成毫無理由的屠殺和爭鬥,慢慢的,仁慈和正義已經不再成為守護世界的標準,力量代替道德變成驅策血腥彌漫大地的謊言。我一手創造的人類,卻正在殘殺他們的同胞。